金色的池塘散文

时间:2022-10-06 09:31:13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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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池塘散文

  (一)

金色的池塘散文

  金子一样的霞光洒满淮畔,洒满村庄,洒满一口新月一样的池塘。强哥穿着胶靴,弓着腰,双手抓住木桶的桶系,将木桶尽可能的往塘中间推,有些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冲塘埂上的弟妹们挤眉弄眼。黑色的木桶和乌金一样的淤泥被霞光镀上一层金,有些晃眼。我们兄妹几个站在埂上,是啦啦队,也是指挥员。祖父正挥动着一个长长的网舀子,一群惊慌失措的鱼儿,熙熙攘攘,溅起的水花恰如洒落的碎金。

  (二)

  这口小塘和祖父的家隔着一条南北向的土路。小塘偎依着大塘,婉如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小塘靠近土路的一面,祖父打起了一条矮矮的小埂,插上了篱笆。一道篱笆墙是一层保护网。小塘塘埂四围零乱的土树便能安然自在的旁逸斜出。树的根须一直扎进水里,枯水时节看上去有些像遗落的渔网。北埂有一棵榆,西埂有一棵柳,南埂有一株桑,东埂有一株小叶杨,他们是这些土树中的佼佼者,各自沐浴一方自然的清风,将小塘围成一桌绝妙的棋局。西埂老柳树的近旁,簇生着一小片桨苇。那是祖父特意种下的。这些桨苇全身都是宝。宽大的苇叶可是包粽子的好材料,苇根是一种中草药,至于苇杆么,建房时的房顶上,篱笆墙上,豆角架上都有他们的身影呢。

  可不要小看了这小小的塘埂,零乱的土树,这里是我们这群孩子难得的乐园。塘埂西边的大柳树上了年纪,背有些驼了,让人有些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栽倒到大塘里去。夏天的时候,大柳树是一处绝佳的跳水练习场。“扑通扑通”声里,大家觉得大柳树的背似乎弯的更厉害了。跳到水里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将脑袋往水里缩一点,好像这样以来,大柳树万一倒下来的时候就砸不到自己了,或是就不会砸的那么疼了。南埂上的大桑树给大伙儿的记忆,应该说来的更加深刻。他每年都会毫不吝啬的染黑我们的双唇和双手。我们还会挑出个大色鲜的桑果,放进塑料壶,加上白糖,酿出味道独特的桑果酒。

  小塘的塘埂上,除却那些零乱的土树外,还有祖父种下的一圈荆条。祖父家的篮筐都是出自这些不起眼的荆条树。千万不要以为这些荆条留给我们深刻的印象是因为这些篮筐。每年到了初夏的时候,小塘塘埂上的知了总会特别的多。禁不住这些天使一样的虫儿的诱惑,便和伙伴们偷偷钻进荆条丛里寻蝉蜕,抓知了,顺便玩一场跳水大赛。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揉着身上个头和大枣差不多的肿包,才记起荆条上毛辣子的厉害。毛辣子的亲密接触,却能炙辣辣疼上数日不能触碰。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孩子的天性。毛辣子的毒性尚未祛除干净,大伙儿又在小塘埂上的树荫里碰头了。

  (三)

  小塘的篱笆墙上开着一个小园门。打开园门,是由十来级石阶组成的水码凳。砌水码凳的石块大多是二尺见方的红石,一块估计要有二三百斤。关于这些石头的来源,有两个版本。一是村里修筑石碾盘的时候剩下的,留在石碾子附近碍事儿,占地方。老队长想把这些石头丢到宅沟里,当保管员的祖父就找人将这些石头弄到了小塘这儿,修了个水码凳。但修石碾子的红石都是小石头,和修水码凳的大石头显然就不是一家子,不太靠谱。还有一种说法,当时在唐溪修红石桥时,剩下了不少大石头。这些石头堆在河埂上碍事儿,被工程队推进了唐溪的河道里。修水码凳的石头都是后来从唐溪里捞起来的。二三百斤的大石头,能捞鱼一样捞上来么?想想就乐,似乎更不靠谱。好在这不是一道必选题,大伙儿围绕怎么捞石头争论了几回后,就没人再提起了。奇怪的是,这个幼年时听到的问题竟印在了脑海里,时不时冒出个问号来。

  村庄上的水码凳有好几个,却数小塘里的红石水码凳最为热闹。在乡村人工钻井尚未普及的年代里,到土井打水路程有些远,洗衣洗菜大多都是在沟塘里。村庄上的沟塘不少,却数小塘里的水最清最亮。一场暴雨下来,宅沟大塘里的水总要混沌好长一段时间,有时还会变绿。小塘里的水就显得格外澄澈透明,因而备受青睐了。在做饭或是洗衣的时候,会有三五个人排队也是常有的事儿。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这热热闹闹的红石水码凳,还差点闹出事儿来。大伙儿吃晚饭时喜欢到大枣树下的石碾子那儿聚着,叙叙家长里短的琐事,说说粘荤带腥的笑话,日子就像往饭碗里添加了猪油一样有滋有味。李家二表叔是个二杆子,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谁说到了小塘,说到了小塘的红石水码凳,说到了那里的水清凉透澈洗菜的人多经常排着队,说到了在那儿洗过的菜吃起来格外香……李家二表叔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那儿洗过的菜为啥香,王家七嫂子经常在那儿洗尿布洗屎布,我今儿晌午还看到的……正在吃饭的大伙一下子都静下来了,仿佛嗓子眼儿梗住了什么东西。因为李家二表叔知道在这儿吃饭的人大多都是在红石水码凳洗的菜。一看到自己说的荤话这么奏效,李家二表叔嘿嘿嘿傻笑起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李家二表叔。李家二表叔格外得意,信誓旦旦地说,甭盯着俺看,俺要说一句瞎话,你让……李家二表叔想了一下说,你让热饭浇俺一头。李家二表叔话音没落,就觉着一股黏糊糊热辣辣的东西往头发缝里钻,然后往领口里挤,再接着李家二表叔一蹦老高杀猪一样嚎叫。事后,祖父和老队长不得不一块儿到两家做工作。李家二表叔怎么也没想到王家七嫂子就蹲在自己后面,大伙儿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盯着七嫂看呢,更没想到七嫂端着一碗滚烫的稀饭。后来村里流传一句话:想胡说八道,得先扭头看看再(说)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四)

  这口新月状的小塘是祖父的大鱼缸。

  空闲的时候,祖父经常会喊我给他提桶。提桶不为别的,是为了盛鱼。鱼大多是些野杂鱼,鲫鱼鲤鱼居多,有时运气好的话,也会有鲶鱼、黑鱼、咯呀(黄鱼)进桶。鱼哪儿来的?来自祖父的法宝——虾筢子。在那段物质生活相对贫乏的岁月里,这个不怎么起眼的虾筢子可是立过大功的。祖父的劈柴火锅里经常会出现晒好的小干鱼,过油的小酥鱼。陆豆丸子里加的虾米也是祖父自己晾晒的。螺蛳、蚬子炒辣椒也是淮乡颇受欢迎的特色菜。在祖父院子的凉棚顶下,专门为虾筢子留了一处位置。平时虾筢子挂在那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醒目而独特。那是战功显赫的将军府邸。

  每回和祖父一起出门拉虾,总会满载而归。哪个土塘子虾多,哪个河湾子里的鲫鱼多,或是哪个水泡子里的螺蛳大,祖父都了如指掌。回来的时候,祖父将装虾和螺蛳的口袋与盛鱼的鱼桶往虾筢子两头一系,虾筢子就变身成了竹扁担。扁担轻悠悠的晃着,我必须得时不时小跑几步才能跟上祖父的步伐。路上通常要换上两三次水,然后那些健壮肥硕精神头够足的鱼儿就会在小塘里安家落户。一次次的辛劳看似不经意的积攒着。到了临近春节的时候,祖父就开始准备放水起鱼了。

  通常在这个时候,大塘里的水已经清干了,家家户户分得了几尾白鲢,腌好挂在院子里晾晒着。小塘放水的时候,已经放寒假了。不用招呼,我们兄弟姐妹早已经聚在塘埂上,给逮鱼的祖父当起了啦啦队。强哥年龄大一些,自告奋勇的下到小塘边上帮忙。一条红尾大鲤鱼竟然冲祖父这边游过来,网兜太小了,祖父将网兜往旁边轻轻一丢,双手卡住大鲤鱼的腮花。惊醒的大鲤鱼,玩命似的摆动红色的尾鳍,溅起的水花和淤泥,还有我们的尖叫和欢笑,雪花一样飘飘洒洒……

  (五)

  或许是小塘在童年镂刻的印记太深,有关小塘的印象时不时的会像那塘埂上零乱的土树,一下子涌现出来,零乱,却特别亲切。那个霞光洒满淮畔洒满村庄洒满小塘的腊月的傍晚,总是一而再的固执的告诉我,那是一个金色的池塘。

  是的,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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