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苦少年散文

时间:2022-10-06 15:48:55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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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苦少年散文

  从上小学四年级开始,每年的寒暑假,甚至周末,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百子沟煤矿度过。百子沟离家有二十多里,在这条贯穿彬县和旬邑境内的长达十几公里的狭长山道里,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座煤矿。这是处于被称为渭北黑腰带的地质层带的地方,煤炭蕴藏量非常丰富,煤炭开发历史悠久,近乎百年,就是现在,煤炭资源仍然是彬旬两县的支柱产业。那时比较有名的煤矿是百子沟,白菜园子,五七矿就是现在的燕家河煤矿。

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苦少年散文

  靠近煤矿的村南,赵家,李家等村子里的乡亲们就靠去煤矿捡煤块生活。我们叫做拾炭。矿上将从商品煤里挑拣出来的煤矸石丢弃到河岸,我们就用小铁锤从上面敲下连在上面的煤块,星星点点,积少成多,一天能捡二三百斤,拉回家里攒下来,有六七百斤的时候,再运到太村甚至职田集上去卖。这些用力气换回来的煤块可以在集市上换卖点钱补贴家用。在那个年代,靠这种方式生存下来的乡亲们成千上百,他们非常辛苦地付出汗水力气,换来的是一个家庭的温饱,甚至一家人的生命,比较安稳的度过那个年代,辛酸而温馨。至今提起那时的情景,人们总是以怀念的口吻诉说,洋溢在言语中的满是感激。

  我们常常捡煤的是彬县百子沟煤矿四号井,我们简称百子沟,白菜园子是五号井,有点远,我们不常去。五七煤矿比较小,出煤量小,当然煤矸石也少。捡煤常用的工具是,粪笼或蛇皮袋,小铁锤。架子车必不可少了。跨上小粪笼,拿着小铁锤,在河滩里的煤矸石堆里翻到连着煤块的就敲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粪笼里,差不多了爬上来倒进架子车里。这听起来简单的其实很辛苦,人少的时候好点,一天捡个二三百斤不成问题,人多的时候也就捡一百来斤。煤矿整天烟尘弥漫,捡煤的常常弄得黑头土脸,和下煤窑的差不多,一天下来只有眼睛在动。牙齿,鼻孔,耳朵,头发,衣服里,鞋子里,都塞满了煤屑灰尘,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脚崴了,手指肿了破了是常事,有时候人站在低处,被滚下来的煤矸石砸伤就更加危险了,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我是亲眼见到过的。

  捡煤快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记得有一年夏天,我提着半笼煤块从河滩爬上来,气喘吁吁地赶忙去找架子车,不小心脚下一滑,跌了一跤,一辆拖拉机刚好开过来,顾不得四散的煤块,滚在路中间的粪笼,我手脚并用,紧爬快跑,还是让拖拉机的前轮压过了左腿,而司机看看周围没人,一刻没减速,开车进了煤矿。我依稀记住了车号。看着被压扁的粪笼,我伤心难过,脚腿刺痛,坐在路边嚎啕大哭。母亲闻讯赶来,把我心疼地搂在怀里,我们母子俩抱头痛哭,我至今记得母亲当时悲愤的那句哭喊:老天啊,你怎么不睁眼呢!后来我和母亲找到了那个司机,他带我到煤矿医院做了检查,做了简单的治疗。还好没有伤到骨头。那天,我们娘俩拉着半架子车煤,心情异常沉重,回家时已经半夜。从煤矿到家里,二十多里的路程,有多半是上坡路,全是被大车碾的坑坑洼洼的土路,极其难走。这十多里的上坡路最让人头疼,把一架子车的煤块拉上原,途中要歇七八次,盘山路是三个z字形,爬完一面坡就在转弯的地方歇会。

  歇下来的时候,可以吃点高粱面馍,再看看离上塬还有多远,每一个转弯的地方,心情都不一样,很远时,就憋一口气,中间时候,稍微松松劲,上塬了,就长舒一口气,虽然离回家还有十多里地。时间长了,就会慨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上坡拉车,往往是母亲架辕,我在后面推,路面极不平整,尤其拐弯的地方特别难走,憋着一口气,有时很顺利,很多时候要挣了命一样才能把车推上来。那种辛苦,没有经历很难体验其中的辛酸。

  很多时候都是夜里爬坡,捡煤需要大半天,捡的车厢满了,时间也接近下午了,夏天天气炎热,晚上好点,起码人很畅快,但是遇到下雨就惨了,人淋得一身泥水,更不要说把一车煤拉上去了,有时候走到差不多的地方,还能找到废弃的窑洞避避雨,等到雨停住了再走。这时路更难走,那么同行的就会互相帮忙把车推过难走的陡坡。也不管本村外村的,遇到了就相互帮衬着,因为常常捡煤的就那几户人家,差不多时间一长就都认识了,彼此之间同情怜悯,也没有客套话。冬天有雪,走的早冰消雪融的不好走,接近下午气温低点路面就冻住了,好走一些,但是人冷的要命,腿脚活动着,倒还罢了,那耳朵鼻尖就太受罪了,刺骨的寒风刮过,像刀子割针尖刺一样烧痛烧痛的。秋天是最好的季节了,凉风习习,人能够不紧不慢的拉车爬坡,有点惬意。每当皓月当空的夜晚,拉车上塬了,歇下来浑身轻松,走起来一路小跑,就感觉生活也很美好了。

  在这条弯弯的山道上,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经历了多少次风霜雨雪,踏碎了多少晨昏星野,撒下了多少汗水泪滴,我的确难以计数。只是至今想起来,竟然如此熟悉,即使让我现在闭着眼睛走一趟,我也不会迷路。那时有一个特别天真的梦想,长大了在矿上干事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选择了。

  后来分社了,家里分到了一头牛,把它套进车辕里,人也省事多了,拉煤爬坡也不再紧张。拾煤结束装好了车子,就到小溪边洗手洗脸,顺便采些野果,也是困苦生活的一种调剂吧。那时最常采到的是玛儿,这是一种野生的灌木,果实指头蛋大小,鲜红鲜红的,珠圆玉润,果皮是甜的,嚼起来有股香味。拿回家里用针线串起来,戴在手上脚上就是非常漂亮的装饰品,这点点鲜红的野果仿佛那酸涩生活里的一抹亮色,多少带给人一点喜气。深秋时候,也可以采摘杜梨,野生的杜梨树在百子沟到处都是,这种野果刚刚采下来是又酸又涩,用开水一煮蛮好吃的,但是吃多了拉不下来。歇坡的时候,母亲会给牛割点草,当我揪一把野草塞进牛嘴里,看它颇为悠闲的咀嚼的样子,也算一种享受吧,有时也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牛也真是命苦啊,和人一样,也不由得对它好点,上塬以后我会偷偷摸进庄稼地里给牛折几颗高粱穗犒劳它。在我眼里,黄牛就是我的伙伴,家里的功臣啊!到集市上卖煤的日子就能轻松一下了,那时太村街一四七逢集,职田镇三六九逢集,职田离家里太远,四十里多,太村近点,二十多里,所以到太村卖煤就是家常便饭了。

  一车煤五六百斤,行情好一元钱五六十斤,不好的时候一元钱八九十斤甚至一百斤,有时还要给人家拉到家里去。所以花费三四天功夫的一车煤好的话能换来将近十款钱,差点也有五六块,这可是一家人将近一个月的花销啊。母亲为了犒劳我,也会给我买根麻花、包子什么的,甭提我有多高兴了。这也许是我觉得卖煤轻松的原因吧。其实也有为难的时候,卖不出去把人能愁死,就要找个地方放到下集再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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