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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峨眉散文
唐代诗人李白在《登峨眉山》中这样描写峨眉：“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诗仙因峨眉而灵感喷涌，峨眉因诗仙而名传古今。峨眉山，位于四川成都西南，平地突起，主峰万佛顶，海拔三千零九十九米。峨眉山巍峨秀丽，层峦叠翠，千岩万壑，流泉飞瀑，素有“峨眉天下秀”、“山之领袖”等称谓，所以这次四川之行，峨眉山也就成了我计划中必去的地方之一。
从成都出发的时候，正是朝阳初起，晨雾淡淡如烟，高速公路如匹练般逶迤伸向一望无际的前方。大巴高速前行，与成都渐行渐远，出了市区，眼前豁然开朗，天似穹庐，笼罩四野。田野苍苍茫茫，苍茫的原野中不时点缀着红墙碧瓦，更显川中平原壮阔辽远。
在陌生而又美丽的地方旅行，面对陌生而又美丽的景致，时间的流逝总是飞快，转眼间歆慕已久的峨眉山就巍然显现在眼前。远处的峨眉，层峦叠嶂间云霭缭绕，一片片轻薄的云烟使峨眉迷蒙淡远，在薄薄秋雾笼罩之下，空濛而又湿润的色彩交相演变着，使峨眉山隐入一片神秘的无边无际的朦胧之中。
把住宿、背包等琐事打点停当后，我又坐上开往雷洞坪的汽车。登金顶有三条路两种方式可走，从报国寺出发，一是经伏虎寺、清音阁、洪椿坪、仙峰寺，步行一百二十七里，即可到达；另一条路是经万年寺、洗象池，步行八十八里，也可以登临金顶；为了节约时间，我走的是第三条路第二种方式，即坐汽车直达雷洞坪，然后步行登顶。此时的自己就象初次赴约的男儿，心怀激动与忐忑，激动的是即将见到心仪已久的名山，忐忑的是不知她将会展现出一幅怎样的面容。
十月的峨眉山，墨绿中夹着点点淡黄与酡红，迷朦的云雾使峨眉尽显妩媚，数不清的河谷与奇峰似隐似显，不断撩拔着游人激动的心弦。汽车沿着山脚迤逦飞驰，小溪与瀑布交相闪过，二十分钟后，山道开始蜿蜒而起伏起来，两边山谷也渐行渐窄，虽然是在车里还穿着夹衣，但峨眉山特有的那种潮湿而略带寒意的秋风，还是使人在不知不觉间挤在了一起。
迷朦混沌中车停了下来，下了汽车，只见道路两边柔柔绿草如茵，林木苍翠葱郁，刚下汽车的人都大口的呼吸着山里的空气。环顾四周，雷洞坪的停车场上人山人海，遥遥便闻导游呼唤声小贩卖纪念品声呼朋寻友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一片热闹，纵是秋风寒凉霜雾迷离，也没有了萧瑟之气。据司机师傅说，这两天正是游人的高峰期，前一天到峨眉的游客就达到四万人，是平时的一倍。
金顶就在眼前，背上背包，拄起青竹义仆，循着路标便拾级而上。
曲折蜿蜒的山道上游人如织，两边林木舒发，溪流淙淙，云雾飘渺，前方不断有亭台平房似隐似现，虚无隐约处似乎孕育着勃勃的生机，行走在其间仿若踏入仙境。山越爬越高，腿越走越沉，回头望去，上来的路早已经消失在了浓浓的秋霜迷雾中了。大约走了一个小时，道旁依旧是泉水潺潺，身边依旧是过往游人，前方依旧是烟霭浮腾，那朝思暮想的金顶也依旧遥不可及。一同登山的游人，起先是二百米一歇，后来是一百米一歇，再后来便成了五十米一歇。第一次休息三分钟即可，越往后歇的时间越长，相互之间也便开始了攀谈，由陌生而熟悉，再相互谈笑着鼓励着继续向山顶爬去。
“金顶到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仰头一望，只见云雾飘渺之中，几束金光穿云破雾笼罩住每一位朝拜的游客。金色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双目，我赶紧屏心静气，当我再睁开双眼时，景象已是大变，山顶已经云开雾散，天空湛蓝得令人心醉，一尊金色的佛像矗立在山顶。没想到，霏霏细雨之后，金顶的秋色是如此的诱人。太阳和煦柔软的漂浮着，碧蓝的天空下，金色的大佛无声的注视着每一个来朝拜的游人，金色的大殿横亘在巨大的岩石之上，让人心生肃穆。踏着汉白玉台阶，我们登上了山之极顶。可当我们依在汉白玉栏杆上极目远眺之时，云雾又无边的漫延开来，一缕青蓝又在隐隐雾霾中回旋而去。无边的雾，无边的云，无边地铺将开去，直是没有尽头。我心中的峨眉呀，我千里迢迢而来，难道你就惊鸿一现？栏杆下，茫茫绿草夹着亮色闪烁的野花，渐渐的，一团氤氲缓缓吻来，那点点闪烁的亮色的又悄然隐藏其中！望着茫茫雾海，思绪渐渐地平静下来。依着栏杆，仰望大佛，没有了登山的劳累，没有了游人的嘈杂，没有了生活的烦忧，更没有了单位的尔虞我诈，除了峨眉的烟云晦明与滚滚松涛，金顶一片静谧，心绪缓缓如悠悠雾霭散漫流淌着。
天渐渐的暗下来，寒凉的秋风鼓着暮色便徐徐湮没了金顶的一切。坐上下山的汽车，车窗外秋日晚风漫卷着淡淡的迷雾。虽然这次没有见到峨眉山著名的云海、佛光等著名的景色，可我却在金顶获得了另一种平时难以体验到的感觉——心灵的愉悦与宁静，这也许是此次峨眉之行最大的收获了。当我的思绪还悠悠地回荡在金顶，下山的汽车已经溶进了茫茫大雾，溶进了暮色中的峨眉山。
吃过晚饭，雾霾已悄然散去，山月当空，秋风便有些寒凉。一轮明月挂上蓝汪汪的山口，深邃的峨眉山中传来隐隐的松涛之声。峨眉山脚，店铺林立，灯火辉煌，三三两两的游人或购物、或散步、或照相。天上一轮明月，地上碧水绿草，山门若隐若现，夜市灯如繁星，山风习习万木森森流水潺潺，峨眉月夜就象天国梦境一般。
回到饭店，洗了个热水澡，头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睡梦中仿佛自己又来到了山脚，来到了“第一山”亭下。此时天中明月高悬，亭中谷风习习，峨眉化做仙子翩然而至。明月清风下我们海阔天空，山溪松林间我们对酒长歌。琴棋为伴，丽人相随，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间……梦醒梦灭，醒来之后自己尤自回味，峨眉半掩已是如此温柔旖旎，如果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她该是一幅怎样的惊世骇俗、美焕绝伦的面容呀？
次日清晨轻霜洒地，淡淡薄雾又重新笼罩了整个峨眉。今天的计划是报国寺和伏虎寺，然后回成都。报国寺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我是当天跨进寺门的第一个游客。来到寺内，僧人与居士们还在打扫卫生。报国寺创建于明万历年间，为峨眉八大名寺之一，只听寺名，还以为只是一座佛家寺院，其实寺内正殿供奉着佛、道、儒三教的代表，曾名“会宗堂”，有“三教会宗”的意思。至今有的门联语仍可见到几分道家韵味，如“独思喻道，敷从说经”。清康熙帝取佛门“报国主恩”意，改名报国寺。寺门坐西向东，山门前的一对石狮系明代所刻，山门上的“报国寺”匾为清代康熙皇帝御笔所题。全寺占地近4万平方米，规模宏大。共有四座大殿，均建于清代的同治年间。报国寺依山而建，逐级升高，有一种典型的四川庭院式民居味道。可能是来的太早的原因，寺院异常幽静，我从弥勒殿开始，大雄殿、七佛殿、藏经楼依次转完，在七佛殿旁边我看到一排房子，名字起得十分优雅：“待月山房”——我工作的单位就是“月山” ，也许，“月山”的出处就来自于此吧。
从报国寺出来，秋日的朝霞已轻轻地挂上了树梢，幽暗沉郁的冷杉林顿时亮堂起来。坐上电瓶车，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伏虎寺。
伏虎寺隐藏于一片清翠的竹林之中，远远望去，寺院若隐若现，轻霜薄雾中恍如天上宫阙。伏虎寺也是峨眉山八大寺庙之一，始建于唐代，南宋绍兴年间改建，清顺治年间，贯之和尚重建，历时二十载，为全山最大寺庙之一。进入寺门便是弥勒殿，殿内供金身泥塑弥勒坐像，两侧分塑四大天王坐像。弥勒殿后系韦陀殿，内有韦陀像。寺内有华严塔亭，中置明代铸造的紫铜华严塔一座，塔高5.8米，共14层，塔身铸有4700余尊小佛像，塔体镌刻《华严经》文。同样，我又是第一个朝拜伏虎寺的游客。跨入院门，明亮的阳光洒满了寺院，偶尔有一两个尼姑在洒扫庭院，大树上啁啾鸟鸣，更显得寺庙幽静异常。寺院的清晨一片空寂，金色阳光鼓荡着幽幽青山巍巍大殿，高耸入云的峨眉苍茫茫与天相接，游客、香火、青山、翠竹一并悠悠飘进了深邃的碧蓝，恍惚之间，又都化作梦中峨眉仙子的笑脸，与我一同行走，一同聆听佛的声音……
走走停停，深邃碧蓝的天空不知何时挂上了一轮嫣红和煦的太阳，山山水水便是无边无际的朦胧金红。伏虎寺旁是一大片竹林，一条石板小道遥遥伸进山谷。山边谷地生满了野花野草，层层叠叠交相纠结，却是叫不上名儿。鸟鸣虽然湮没在了沙沙竹声之中，但那些灵动出没于花间草丛树梢的五彩身影，却实实在在的是生机盎然。微风掠过，清风洒洒，水鸟啁啾，绿叶婆娑，花儿摇曳，人行林间石板小径之上，清风徐来，幽幽然就没了秋日的萧瑟之气，遥望绿叶红花中的寺院，当真令人心旌摇荡。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当我坐在返程的汽车上时，心情还沉浸在“震旦第一山”所展示出的妩媚与娇柔之中。太阳已经升上中天，白云悠悠，峨眉与我渐行渐远。我心中的峨眉呀，我们就这样分别了吗？此时，我忽然发现，曾经相互依偎的峨眉仙子又幻化成一段一段的梦随我而来。然而归途漫漫，梦，又一点一点洒落在绿蒙蒙的田野中，飘散在碧蓝蓝的长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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