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苍耳散文

时间:2022-10-06 09:13:28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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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苍耳散文

  我的数学成绩是我在读五年级时奇迹般地变好的,而在此之前我是一道应用题都不会做。不仅不会做,还连题目意思都读不懂。一回到家,就只晓得汪着两泡泪站在母亲面前,等着母亲跟我比划,比划来比划去,却也仍然只会做这道题,不会做别的题。母亲便和老师同样的一种语气叹道:这丫……哎!可一到五年级,这丫便有神助一般,不仅读得懂题了,而且做起题来也如汤沃雪一般舒畅得很,数学成绩也由之前长期的垫底一跃为班上的前几名。

那年的苍耳散文

  其时教我数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高个,白皮肤,眼风细细的,说起话来便露出一口糯米白的牙齿,很像古典文学中的那种书生。我那时正酷爱着古装仕女画,门板上、墙壁上、空地上画得到处都是。那些仕女们无一例外地都有着好看的发髻和好看的飘带,面部表情羞涩宛转得很,我在潜意识里都跟她们安放了一个纯白概念的书生。之前教我数学的是一个中年女老师。有着一张尖长的脸和一道高爽的嗓门。每次批评人时,她的声音便尖扁着四面直刮,刮得人生疼,好比剃刀片。我因数学成绩不好,便长期挨她的刮,刮得我最后只能贴在墙壁上无限地小去。我是很害怕上数学课了,直到这个年轻的男老师走进教室为止。他还兼带我们的班主任,几乎就是与我们朝夕相处了起来。他姓王,叫王顺达。他讲课时眉毛很喜欢一动一动的,在一动一动的同时头也跟着迅速地转动,一转动他那带水的声音便洒得教室里到处是,搞得有一段时间我竟疑心他是用竹筒做成的水枪,我和小伙伴们常玩的那种,皮质青嫩得很,端起来迅速转动间,就有很多清凉的水洒到一张张来不及闪开的笑脸上。他其实自己很少笑的,也很少表扬我们,但不知怎地,我们见着他来上课就很来劲,尤其是一些女生。只要有数学课,上课铃声一响,这些女生就开始唱很响的歌,说很大声的话,即使惹得他批评了,心里也还是美滋滋的。

  他来了之后,一些女生的筋就好像被扭了一般,总喜欢对他做出各种恶作剧。他吩咐的事偏不做,他讲的话偏不听。放学的路上,还为他作打油诗,然后就一齐在这些打油诗中笑得不可开交。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那时经常念叨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王顺达,哒哒哒,王顺达,地上爬……而一旦念到“地上爬”时,就全都会怪笑起来,仿佛当真看到数学老师在地上爬的那副窘样,白净的脸上还沾着些些草屑。数学老师在冬天经常穿一件褪成灰白色的布棉袄,显得有些寒碜,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就是这种灰白色,反把数学老师年轻的脸衬得更加有红是白了。一些女生便开始蠢蠢欲动,低着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商量的结果就是,数学老师灰白棉袄的背面不久便出现了一些或红或黑的墨水点点,那是一些胆大的女生趁他讲课走到前面的当儿用钢笔洒上去的。数学老师开始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跟我们急,但只引来一些女生掩嘴嗤嗤的笑声。数学老师的脸更加有红是白了,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我那时也偶尔参与她们的恶作剧,但因为胆子小,只能做些面上的事。比如有次照登记照,他吩咐要坐正,要笑,但我偏就不坐正,不坐正还不说,还拉着个脸,敌忾得很,仿佛他欠我很多帐似的。这张照片至今还保留着。每当我看到自己带着鲜艳的红领巾却还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时,我便忍不住要笑。每次与数学老师作对之后,我心里便会很不安,以至于有一次在日记本上写了这么一段话:王老师,我以后再不跟您作对了,您该不会很讨厌我吧,千万不要!……我以后会听您的话的,会好好学习,把数学学好的,一定会把数学学好,真的,只要您不讨厌我……字是用铅笔写的,写得很潦草,有些地方还圈圈点点的,带有怕人瞧见的那份小心思。但不管怎样,我的数学分数都是与日俱增了。每当听到数学老师念我分数时那种格外响亮的声音时,我的心便忍不住蹦蹦地直跳,忍不住时,还会偷看数学老师一眼,看他的眉毛那时也是不是格外的轻扬。现在想来,数学老师的嗓门本来就很高,他的眉毛本来就很轻扬。

  班上有个女生,人长得不怎么样,两道粗壮的眉毛被我们认定是绝不会讨男生喜欢的那种。但她的数学成绩很好,也格外地喜欢钻研数学,每次碰见数学老师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每当这时,数学老师就会低下头去跟她细心地讲解,两人不由得会挨得很近,一个低面一个抬面地会经常这么看着,无形之中就惹得我们很多女生不喜欢了,说这个女生很策巴,说数学老师喜欢这个女生。于是很多女生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疏远这个女生,将她孤立了起来,还不时凑在一起,说她的坏话。有时她听见了,就会忍不住骂我们,而我们也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来宣泄多日来我们对她的不满。

  后来对骂都不过瘾了,不知是谁又想了一个新办法,那就是每次下课时,都会涌到教室门前的一块野地里去。那块野地里长了很多苍耳,黄的绿的都支楞着满身的刺,像极了我们那时就要冲冠的愤怒。我们迅速摘下苍耳,揣在裤兜里,只等上课铃声一响那个女生入座之后,一些女生就开始行动,纷纷掏出裤兜里的苍耳,万箭齐发一般地朝那个女生的头上甩去,那个女生头上转眼就变成了刺猬。那个女生边顺着头发往下拽着苍耳边哭着骂着,后来就向数学老师告状,数学老师绵薄无力的训斥声只越发增添了班上女生对她的仇恨,所以万箭齐发的场面一不留神还是会出现的,也还是会伴以那个女生的哭声和骂声。直至后来我们成人,再提起这事时,都还是会忍不住地笑,说,谁知道呢,那时会疯成这样。包括那个女生,那个苍耳集大成的受害者,也是一笑,说,那时,可被你们整苦了……

  我都不记得我那时对那个女生甩过苍耳没有,我只记得那年初考时,我的数学竟考了个全班第二。我母亲对于我的这种巨变,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只得轻叹了一声说:这丫……嘿!那年全班的数学也考得奇好,把平行班级都甩得远远的,以至年轻的王老师在全校大会上做总结时,愣是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那张有红是白的脸在台上更加有红是白了,额头上同样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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