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口哨里的歉意散文

那一声口哨里的歉意散文

　　偶然结识卢老师，细问之下得知他竟是我小学时代的数学老师——赵玉珍女士的爱人！震惊之余，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小时的我特别调皮捣蛋，爬墙上树，弯弓射弹，和男孩子们一起追逐打闹……听母亲说，我从来就没有好好走过一次路——都是侧着身子连蹦带跳地跑！那年春天，我又迷上了吹口哨，像男孩子一样，撅着嘴，鼓着腮帮子“嘘嘘嘘”地使劲儿吹，可就是吹不出像他们那样清脆响亮的声音来。

　　就在我们一大帮子人簇拥在一起比赛吹口哨时，校园里突然来了一个年轻靓丽的身影：高挑的身材、齐耳的短发、洁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特别是她那身鲜艳漂亮的连衣裙和亲切迷人的微笑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说她是新老师哦，会教哪一个年级呢……同学们议论纷纷。在老龄化很严重的破旧的农村小学里，她的出现无异于一道靓丽的彩虹，吸引了所有孩子们的视线。

　　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真希望她是我们班的老师啊！

　　啊！她真成了我的老师——我的数学老师。我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课堂上，我的眼睛会很专注地追随着她走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我要捕捉到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节课上，无论她提出什么问题，我都会把小手举得高高的，争着抢着发言……我渴望引起她的注意！我渴望得到她的关爱……

　　一次，班里的纪律不太好，她突然很生气地指着我们这一片说：“你们几个，别再说话了！”看着她怒目圆睁的模样，我觉得很委屈：我又没说话，是他们几个在说，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也算进去呢？这分明是对我不信任啊！你可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呀，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受，于是，便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伴随着这声叹气，一声响亮的“嘘”的声音也即刻传遍整间教室。我懵了！我好恼恨自己，平日怎么练习都吹不响，这时，怎么就不由自主地吹响了呢？

　　我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于是迅速低下头。

　　“谁？是谁在吹口哨？”赵老师严厉地问。同学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因为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声音是从一个成绩优异、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学生嘴里发出来的！

　　“我！是我吹的！”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蓦地站起来，红着脸大声对赵老师说。是对老师的愧疚，对老师的埋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我说不清楚，反正就那样挺立在座位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然后，便闭口无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赵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她紧咬着牙没有吭声，就那样愤怒地、委屈地、不解地望着我！这种目光让我颤栗，让我羞愧，让我无地自容！我越来越后悔，头更低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赵老师的脸色开始缓和下来，最后，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坐下吧”。

　　此后，好长时间，我都不敢正视赵老师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很内疚。可是，自尊心在作怪，始终未曾向她说过一句抱歉的话，与此同时，对她的喜爱和依恋也在与日俱增！

　　这是不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呢？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在我们相处短短一个学期后，赵老师就走了，从此便没有了消息！听同是教师的父亲讲，她想要换一个其他的工作。是不是我们这帮孩子太难管了，才让她做出这个决定呢？若果真如此，这其中可还有我的“功劳”啊！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对不起她。可是，她已经不辞而别了，这下，连让我承认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

　　时间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这件事也搁在我心里二十多年！现在，我也成为人师，我班里的孩子们也像我当时那样调皮捣蛋，甚至比当时更甚。可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都会淡然一笑——当初，赵老师播下的宽容和慈爱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学生身上生根发芽了。现在，她的学生，我，正以一颗真诚的心，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孩子们慢慢长大，慢慢懂事！

　　“卢老师，请您向赵老师转达我的歉意！一定！”在向卢老师讲完整个故事后，我由衷地对他说。

　　那一声口哨里的歉意啊，整整迟到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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