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头散文

行头散文

　　她与他，一对冤家，老调重弹，为他买新衣添行头泡起了蘑菇。

　　结婚十几年了，买衣这事还是没磨合过来。

　　她天生是个享乐主义，一边攒工资攒福利给父母还债，一边花一个月的工资买下自己中意的绿呢大衣——她觉得人不能只有责任，完全做苦行僧，那可不行。一直以来，她总是狠狠工作，狠狠玩乐——人们惊讶于她工作上处处争上游的要强，也惊异于她美衣美食走天下看美景的快乐逍遥。而他是一根筋的老古板——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是他的安逸，一杯茶一张报纸一台新闻一桌牌就是他的逍遥快乐，不爱花钱找罪看什么名胜风景，也不爱耍什么酷帅花大钱穿名牌。

　　一直以来，她嫌他古董掉牙只会看硝烟弥漫灰头垢面的战争片，他嫌她鬼精古怪爱唱爱跳爱放摇滚音乐吵得他心脏不宁。

　　她换他的电视台，他拧她的音乐开关。以牙还牙，横眉冷对，不是冤家不聚头。

　　后来，她守电脑，关着门，把音乐拧小了听——到最后能唱《为了谁》原调的她也成了听百遍也唱不全一首歌的歌盲——不知何时，音乐只是文字的催化剂，总是边听边看文字，写文字，甚至做针线和抹家具去了。昔时的黄鹂鸟现在连歌厅的东西南北都找不见啦！

　　而他终于不再是清一色的战争片，偶尔也与她一起看综艺节目，听歌，听相声与小品，手机里也下载腾格尔阎维文的歌曲，散步时跟她一同分享。不过还是讨厌她看到花美男和俊主持时的欢欣雀跃，不喜欢她突然纵声大笑的疯癫痴狂，每每皱眉不悦，甚至冷言几句，泼她一瓢冷水。

　　她说，嫁给他就是嫁给一个笼子，把她关蔫了。他说，娶了她就是娶了个疯子，把他吵死了。

　　电视剧里，穿着性感睡衣风情万种的妻子，却屡屡换不回丈夫一瞥惊喜，最后终于红杏出墙，找了一个欣赏她陪伴她的浪漫男人。她想指给他也看一看，调侃一声“你要是不夸我的漂亮睡衣，我是不是也得找别的帅哥看啊？”不过想起他疯子长疯子短的皱眉样，那些俏皮那些挑逗还是吞成了唾沫儿咽进肚里。后来，她不再在镜子里自怜自赏，转而给他买了很多高档的内衣内裤——虽然男人的式样不多，她淘的多了，总有一两件高大上的新款。性感的，阳光的，帅气的……只要她看上了，贵也买回来，统统都被她帅哥长帅哥短地哄着试穿（那声音嗲得蜜糖都在瓶里打哆嗦害自卑！）说是要谨防她的审美疲劳。日子长了，他倒是习惯了小资起居，反是嫌她买的衣服虽然多，却不够高档。

　　她不是不喜欢高档，只是她喜欢变化。不管端庄典雅如王妃，还是洒脱帅气如小子，她一贯地喜新厌旧不断变换。如果每一种风格都求高档气派，哪有那么多资金可以消耗？（除非投靠小三行列当花瓶！）她对于自己的新鲜感甚为懂得，有意只选了某些时尚的低廉物品——毕竟只是一时的欢喜。所以她即算是人们眼里的百变女郎，依然不会成为浪掷千金的拜金女——所有的购物金都在她自己的掐算里，松弛有度。

　　然而，她与他仍然不能完全融合。譬如今天，追求完美的她，为了给他新买的卡其风衣有最佳的搭配，非让他一家一家试穿打底衫，而且根本不看标价，完全只看搭配效果，弄得很不喜欢走街的他大为恼火。这家店他听说了，衣服特贵，质量却很差，冒牌货居多。她说货比三家，县城男士品牌店也就三家，不看不成。现在呢，非让他试一件小格子棉衬衣，说是文雅，显年轻，跟风衣的酷帅一搭配，多一分刚中带柔的书卷气。他怒目圆睁，她嬉皮笑脸——末了，他气鼓鼓地穿上，她乐滋滋说还可以的同时，瞄了一眼标价——天价，比那一千元的风衣（工薪族的一月工资）便宜不了两百元，大大超过了她的预算——于是才和他达成一致，另去别家。

　　买完打底衫，又得搭配裤子。她一直撺掇他，多穿洒脱帅气的牛仔裤。他也穿了几回，还是不喜欢紧巴巴的感觉，不管她怎么夸，几条价格不菲的牛仔裤最终还是打入冷宫。也不管别人怎么打趣他带着她，像带着女儿或者老二，终日穿的，是他褪色而松垮的休闲裤。少不了，又为选裤子两人口舌一番。这次，她妥协，买的还是休闲裤，不过是最新潮的仿牛仔版型，小脚裤管，修身不乏帅气，虽有点紧巴欠自在，他为她的养眼也忍了。

　　他这一身过年的行头里里外外买下来，花了几千，也差不多是她半年来给自己购衣的资金了。她说，男人真贵，一件抵十，一定要天天穿，让老婆不再贪心别的帅哥。他说，你老公本来就是帅哥，穿啥都有美女追，都是你毛病多，要花大钱看贵气行头。

　　她轻轻一拍他肩头：“锅，只要你肯帅给我看，美女我多少行头都舍得给添！咱就好这口，不怕别的美女拐了你！”说罢，当街笑滴花枝乱颤。

　　其实还有一句，憋在她心里：呆子，婚姻里，有些行头必须是你给我添置的，你要是懂了，那日子，才叫做神马活色生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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