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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溃疡散文
“曾经以为照得难看的相片,现在却觉得怎么也比现在好看,曾经以为下一次会更好看些,却不知不是每一个下一次都会带给人惊喜。多年过去,恍惚中才知,无论如何的下一次都无法美过今次,因为下一次是下一个年次,下一个年次,我将变得更不年青,不年青的美,总是多了些内容,少了些清晰……”
“曾经觉得难以继续的恋情,如今却觉得根本没到分手的边沿,倘若可以,宁愿选择坚守,也不愿意分手。可是,分手了的就是分手了的,唯独安慰自己,下一次会更美好……是不是下一次更美好,我不晓得,我只知,那段无疾而终的爱终会成为心底深处的那把刀!……”
“某日,分别多年后的你,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质问说,为什么不能爱你?我要如何爱,你才会相信?我沉默不语,唯有沉默。就象南方的阳光温暖不了北方的冬……”
这是确定自己在镜子里,无法出逃时的心情。为什么在那一刻时,我独独想到这样的三段话,而又偏偏是那样的三段话,前后左右根本无法连接,无法关联,并且毫无逻辑可言?一时我还真无法诉清。人生总的来讲,总有那么几回会让你无法理清,文字、语言对其情景来说只是负累,其直接带来的就是越理越混,越混越无法理。用语言无法诉清的情景,如此简单罢了。此外,我再难以找出可以作出其注解的理由。
此刻,我的身体里,从里到外,从外到里,从上至下,只涌动着一个字:静。身体静止,血液静止,呼吸静止,周围一切静止。仿佛整个宇宙在瞬间彻底关闭。声音,人流,孩子的啼哭,一切的一切因这块薄薄的玻璃而变得离奇而遥远。
并不是没试图逃离此地,而是在一切努力均宣告失败之时,呆在这里是不必然中的必然,唯一中的唯一。
挣扎是毫无用处的,其直接的后果就是将身体里的所有斗志消灭怠尽从而轻而易举地让自己被歼灭。
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没有比这更适合让人安静的。
而我最习惯的就是安静,最能忍受的也是安静。这是优点还是缺点暂且不论,我只知,当一切在脑里如火车似的轰鸣时,我的身体与毅力会被这声音给淹没,取而代之的是软弱与哭泣。
不是不可以哭泣,如果哭泣有用的话。我宁愿用最大分贝的能量让自己哭得地动山摇,山裂海枯。问题是,哭泣毫无用处,哭泣的用处就是将自己的泪腺变得肿大,眼睛变得模湖,心,变得不堪……
而安静,是我通常也是我一向解决问题的方法。
再大的问题,一旦安静下来,总能找得到方向。
当然,这也是此时这一刻唯一不可替代的一种选择。
安静,在这里。唯独。
从镜子往外看,太阳的最后一缕光正弱弱地趴在阳台边缘,很像一个顽劣的小孩。我真担心,稍有不慎就会被某种从极处来的神秘吸了进去。
实事证明,并非是我多虑。
不一会儿,阳光不见了,仅是一秒之隔,周围陷入黑暗。
黑暗。黑暗。黑暗。
如此可怕的黑暗。
像大地的影子,像一张巨大的网,像森林里某处的豁口,张大着的嘴……
那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嘴,谁也无法撼动,谁也……
实事是,我们根本无从知晓,撼动从何作手?多数时候,我们选择忽略,也只能忽略……
我们被其表象迷惑,那柔软的身躯,广褒得一望无垠地绿,五颜六色的季节轮换,沧茫的海域……我们总是被迷惑,不经意地被引诱,于是,我们忽略了其一直张着硕大无比的巨嘴,等待着吸入的嘴……
如此不经意间成了腹口之物而不自知,通常全军覆没,一点儿渣都不剩。
气馁是免不了的,绝对免不了的气馁!毕竟,这是作为“我”所存在的场所。然而,悲伤并没有。倘若在这样的场所里,所有的人被吸入是最后的结局,我又何必悲伤?然,绝望却如同极地里的风朝我身体里猛灌。
绝望。
就像此刻。
“人,都会绝望。大体如此。”
某个声音说。“只是,明白这一点的少之甚少。等到被吸入的那一刻,无论如何已经晚了。”
“那,如何不被吸入?”
“没有的。这是唯一的不可更改的结果。知道吗?唯一。何谓唯一?无可替代,不可更改。……”
唯一?不可替代?无法更改?杰,曾这么强烈地对我说过。之后,却如泡沫似地从我生活场所里消失……“唯一”?我用力地几乎是绞尽脑汗地拼尽一切去感受这两个字的存在?可是,所有拼奏起来的零碎的画面,确切地说是可称之为画面的画面,却不那么令人愉悦。毕竟,这是一个实在要用尽体力脑力还有心力才可达成的任务。这样的一个任务,任谁都不会觉得轻松。
风,从阳台的西边吹来,仿佛拂过我的脸,有一种涩涩的咸。
某些早已掩埋的往事或说是记忆如潮涌来,如冬季里的那股最冷的风直往我心口底层里灌……
头,猛地生疼起来。
“你不必拒绝……”那声音再次响起。
不,我摇着头。这并非是拒绝,而是无法去承受。
手不自然地放到了胸口,如同吸进了一团厚厚的铅。许久以来的苦闷,焦虑,绝望,悲伤与彷徨全如海浪般地翻滚升腾,却又死般地沉寂下去……
然,我无言以表,难以诉清,无法诉清。文字、语言相较这一形态来说,是那样苍白、无力、空洞、乏味……
这是无法直接抵达或是直接言说的场所!
唯有接受。唯有。
“其实,你没必要害怕……”声音再次响起。“你是谁?谁是你?你究竟在哪里?你这般和我对话,我一丁点都看不见你……出来,出来……”
我竟乎发疯。我怒吼得没有一丁点形象,甚至比起街头失去判断理性的疯子还要疯狂。在这里,理智是奢侈,修养是泡沫。不,根本不是泡沫,是无,一个连泡沫都无法称之的无。更形象直接一点就是零。
我是零,零,零……
想此,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为什么哭呢?你就那么喜欢外面的场所,外面的那个世界?……”
当然并非相当中意,可是那确实是我所存在的场所。我在那里出生、成长、恋爱、结婚、工作,无一不是按步就班地。说不上完美,但尚算可以。至少在相对的概念里相对地生活着,没有生存的恐惧,不受失败的打击。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烦恼和惆怅,可是相对于大环境来讲,那算不得什么。因此,我还是相当留恋那样的一个世界。
况且,某作家说过,喜欢某个城市毕定会与喜欢那里的某个人有关。因为城市,那里都大同小异,除了高楼还是高楼。同理,喜欢那样的一个世界,毕定和那个世界的人有关。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爱人……
爱人?想到这一点,我就一阵发慌。L恐怕会相当着急了,一定四处在打探我,寻求我,呼唤我……
我恨不能立即砸掉一切,逃离此地。可是……
我还会返回之前的场所么?
还会么?……
L是杰消失后进入我的生活里的,谈不上多么多的轰轰烈烈,在一段不明不白的恋情结束之后,要轰轰烈烈地去爱多少有点强人所难。别人我不敢说,但至少在我这一方,我能确信。
平静,安稳,妥贴,是我迫切所需的,至于其他的一切均不在我所列范畴之内。
不能说L没有做到,而是哪怕他做得再好,我身体的某处都已严重缺失,我不再属于我。严重说来,从与他结合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消失。当然,并不是我的身体全然地消失不见,而是之前的,代表着完整的那个我已然消失,当然,我还是我,却再不是我。
哪里出了问题?却哪里也寻求不出来,就像地球边缘破了的一个洞……
“你确信那样的一个世界是你所需求的?你确信你一定要返回之前的场所里?……”
“是的,是的……我要返回。虽然我不知我为何进来,或者说我为何被存留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可是,我要返回。如果,可以,可能。最好以最快的方式结束在这里停留的每一秒……当然,我肯定会感激你的帮助,这点你无须质疑。我以人格保证……”
“其实哪里都一样?是你们用意志加以区分开了……”
如此说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叔本华不是写过一部《世界是意志的自由表象》的书么?
世界是意志的表象?如此理解,或许会舒服些许。
镜子以外的世界,曾前的世界,曾前的场所,不过是意志的世界,意志的区分?无所谓正常与不正常,无所谓正常与不正常之后当然无所谓镜子与镜外?
逻辑上似乎可行,然而,我的心却感到莫名地悲慽。
就像某日电话里,脑子里浮现的画面,远不是你握着听筒,喃喃自语,远不是你如何诉说怎样才能抵达我世界的真情,而是你转身。那瞬间的动作粉碎了一切可能带来的喜悦与幸福,憧憬与幻想……
何会如此呢?答案亦是我无法奉告的。因为恐怕用尽我毕身之力都无法将那时那地那刻的情绪用文字准确有力地描绘,我所寻求的或说是我心里、情绪所寻求的种种均不在我能力的奉告之列。
唯此,唯此,我只有沉默。
就象我为何存留此地?
我为何要来到这里?为何?为何
是我自身的诉求,还是源于镜子的呼唤?又或者,来这里才是我生命的最终之使命?如此不一而足。
我记起被吸入的瞬间。我接到L的电话,说是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至于回不回来睡觉倒没有确定明说,只说要看应酬的状态。就是说,如果应酬需要留宿的话,那肯定得留宿一晚。
对于吃饭这一普通得可以忽视的举动,倒不至于产生什么重要的不良影响。纠结的是,这一普通的不至于产生不良举动的行为每每让我有被飞往至高点而突然被击落的失落,心情可说是坏到极致。谁也不愿意在那样的一种状态里被击落?我在想,何会如此?他回不回来吃饭有什么关系,他应酬他的,我吃我的。一大桌菜我完全可以不用力气全消化掉。
可是,我还是低落。恶劣的低落,没有理由的低落,惆怅的低落,难过的低落……仿佛这种低落就象霉雨季节的雨……
是的,等待。
等待,是这些年的“魔咒”。
杰如此……
L如此?
不是不愿意等待,究其理由,人,这一生都在等待中度过。只不过有些将“等待”忽略了,有些却一直处于“等”、“待”的状态里。这一状态所产生的直接后果就是会让莫名的思绪纠缠人的头脑。言下之意就是,有足够的空间去思索,也有足够的空间去胡思乱想。女人,尤其是恋爱或是已婚的女人,绝对不能处于这一状态之中。若果地球上的女人全处于如此之状态,不用世界大战,地球即可瞬间毁灭。
不,不,不……我绝不是在“等”与“待”的缝隙里荒废时日,我用尽了所有时间表安排着我的生活。我的人生虽谈不上多姿多彩,但绝非寡淡无味。
我是有名的室内设计师,这个城市里的许许多多的大型的房屋设计均源于我的手。我会绘制出最灵透的图纸,让客户一个个拍案叫绝。闲暇,我是某报纸的专栏作家,虽谈不上出名,但亦不凡有读者来信,表示欣赏与喜悦。
总之,我虽不算顶级的出色,但绝非一流的平凡。
可是,我在“等”,我在“待”……
感觉时光就象我生命里的沙粒,正一点一滴地流去……
不是不着急,不是不哀伤,不是没有寻求过根源。可是,大体上来讲,刨根问底,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一次也没做过。虽然开始非常难过、在意,时间久了,仿佛神经麻痹了,感觉生锈了……我不再难过。严格点说,我是不晓得如何去难过。
是对这一状态难过,还是对处于这一状态里的我难过?
仿佛是,仿佛不是。
“不想知道真相么?”声音又响起。
“什么真相?”
“你在想什么?……”
我沉默。
声音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你就不想找出真相?”
不,我拒绝真相。真相并不是好玩的。坦白说来,并没有什么真相可言的,我在想,生命里有太多时候是不需要真相的,真相就是其本身,本身就是其真相?
“对,也不对!”声音响起。“不过,许多时候也由不得你。该来得总得来,该去的总得去……”
说完,声音隐去,仿佛一下被吸进了镜子里。
画面瞬间打开。仿若一道尘闭的门悠然地吱呀地开了……里面走出了奇形怪状的鸭子,小鸡,有颜色的小猫……突地,那只小猫一下长大了十几公分,如同一穿着黄色衣服的小人立于面前。
“记得我么,小主人?”
仔细一瞧,方知那是失踪多年的猫。不,不应说是失踪,而是消失多年的猫。小学五年级那年就消失的,我哭了三天三夜。母亲说,不就是一只猫么,用得着如此伤心?
是的,不就是一只猫么?可是可是那是可以抵达我心灵场所的猫。没有争辩,因为我不能如是对母亲说。除了隐藏,别无可去。
过了两天,母亲重新再买回一只猫,蓝色的鼻毛,黑色的身子与脑袋。甚是可爱。可是,我完全失去兴趣。并不是说对这只可爱的猫没有兴趣,而是对这一存在的任何猫都没有了兴趣。或许,从那只黄色的猫消失的那一时刻起,我身体的某处亦被同时消失亦未尝不可?总之,小学五年级之后至今时今日,我不再养猫。准确说来,不再养任何可以让我联想到猫的动物。
“还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倒是你,看起来不太好。”
哦,有这样么?我赶紧捂住脸。L说,“许多人都羡慕你幸运。”我哪有不好之理?
“一个人人羡慕的家伙,怎会不好?”我笑。可是天知道,那笑容就象被吹入风里的沙子。
猫不再出声,只是望了我一眼后退去。
随后跟进的是杰。他看起来相当不好,挂着吊瓶,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生病了么?……”
“不用担心,不就是几只管子么?人或多或少都会如此一回,至于病不病那倒不算什么,反正这样病那样病的并不算少,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世界照常运转,当然能够不如此最好不要如此,毕竟这实在不算好受。倒是你,你还好吧?当然,不管怎样也好,不能象我一样,活出你的精气神,努力地活,拼命地活,活到你活不动为止……”声音虚弱却有力,如同十八级的龙卷风刮过我的心灵。那些被尘封于时间河流里的记忆如雨粒般地浮出……
我怎么可能好?又怎么能好?这家伙莫名地消失,居然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心,如针扎似地疼……如地震般摇晃。我恨不得冲过去,取下他的管子,狠狠地挥他两耳光,再大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为何要如此?为何为何为何
然,就在那瞬间,杰再次消失……
画面一阵黑白,就象没有电视节目的电视屏,雪花点不停上串下跳。
“你给我回来,回来,回来……”
任我喊得撕声力竭,甘肠寸断,泪如雨下,百转千回……杰,就是回不来,回不来了……
“你可以回去了……”声音再次响起。
“不……”
我猛地坐了起来,周围是一片洁白。阳光正软软地趴在阳台的正中央。在身旁,L一脸倦意与担忧。
“你高烧40度,昏迷了三天三夜。”他说着站了起来,端起旁边的杯子倒着水,说,“想喝水么……”
这时方才觉得喉咙干得如沙粒般地疼痛。
“很疼吧?”L说,将手围了过来,“我真该死,竟让你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得如此……”
不,我摇头。
想起杰身上的管子,心一阵抽畜。
“人或多或少都会如此一回……”杰说。
“想什么呢?”L偎了过来问,“吓死我了!我以为……”
“这里有镜子么?”我问.
“没有。”
是的,这里没有镜子。我并没有被吸入,那只是一个梦,一个不足为道的梦,一个无关痛痒的梦,如同口腔溃疡,来势凶猛,却并无大碍。
很快,我出院了。
至于被镜子吸入的事情不时想起,想起就心有余悸,冷汗直冒,悲伤不止;想起,就如波涛般的翻涌无法安宁惆怅至极。至于小鸡,小鸭,小狗,小黄,杰是不是存于镜子的场所里,我真不敢确定。
我不再接近镜子。
2014年10月15日第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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