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去的村庄的散文

时间:2022-10-06 11:32:38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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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去的村庄的散文

  初春。

隐去的村庄的散文

  穿山风在峡谷里肆虐,凄厉地嗷嗷带响。放眼望去:狭窄的天空,狰狞的怪岩,嶙峋的山峰,漫坡的灌木,垒砌的梯田,弯曲的山谷。县域环山,这里属北部山区,海拔千米以上。按时令节气,山下的杏树已经坐果,这里的杏花刚刚吐蕾,山下的绿柳袅垂成荫,这里的树木初绽苞芽。由于无霜期短,这里种植的是早熟的小日期玉米,再往上拱一点儿,只能种植坝上的莜麦了。

  大山背风的皱褶里有一个叫荆棘口的小村庄,天晓得当初选址怎么看上了这个地方。大山中的大山,山窝里的山窝,山根一家人,山坡镶两家,山坳藏小片儿。早已淡出人们视野的土坯房是这里的主建筑,村头的向阳坡上残败着不知什么年代修建不知供奉哪路神仙的小庙,一棵阅尽沧桑的老榆树在村头屹立着,粗大的树杈上面依稀挂着一只锈迹斑斑的小铁锺。树下边是一块两三间房大的空场,农业学大寨的标语犹存,曾几何时下地的钟声在这里敲响,如今这里静悄悄。陡峭的石板路在村中廻旋,山石修建的道路护坡被岁月浸上了褐红色,破壁残垣的房屋门窗被砖头胡乱碴着。山林呼啸涛声阵阵倍觉萧条,喜鹊鸣叫声音喳喳鸟伴人居,几户皴裂街门上潲色的春联向使着还有人居住。

  犬吠声起,伴随着吱吱作响,一扇破旧的街门慢慢打开。一个蠕动的身形从里面爬出来,爬得很慢很慢,一只土狗摇着尾巴紧紧地跟着,定睛看去爬行的居然是一个人。他头戴黑色的懒汉帽,身着草绿色上衣,下身是黑色的棉裤,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翘咧着。一双手藏在棉套袖里,一双破旧的皮鞋代替了手套的作用,远远看去,很难区分出手脚的位置。想起了去年秋天偶来此地,还顺便在路边买了两捆大葱。大老远看见一个人趴在地里艰难地侍弄着菜园,听卖葱的老乡讲,那是村里打小落下病的一个残疾人,他的父母都不在了,孤身依靠低保和村里人照顾过日子。看来今天相遇的就是他。他旁若无人继续地爬着爬着,土狗紧紧依赖地跟着跟着,爬到空场处座起身贴着墙根,颤抖着从衣兜里摸出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猛然间一阵撕心裂腑的哭声从山坡上居住的人家里传来,紧接着是一声清脆响亮的破碎声。

  “娘呀,您咋走的怎么这么早呀,好日子刚开始您就走啦......”

  这是孝子摔了瓦盆后出殡了。出殡的队伍不多,十来个人。披麻戴孝的孝子扬着招魂幡走在最前面,抬柩的几个中年人小心翼翼吃力地走着,哭声渐行渐远,白花花的纸钱随风飘了一路,有几枚纸钱落到了爬行者的身边,他拿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随手一扬又飞了。

  一处砖瓦房看上去有生气多了,一位中年汉子走出了院子。看着有些面熟,仔细打量,原来就是去年卖葱的人,几句寒暄下来扯上了话:

  “我们这个村呀,说得难听点儿,人都快死绝了。你看,刚去世了一个本村的长辈,连个抬棺木的都没有,帮忙的人还都是我从外村给张罗请来的。”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十几年,村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就剩下十几个走不动的,好几年连个村长都没有,让附近的村代管着。这不,我是相准了本乡本土的生态环境回来养鸡,才被大伙推举成村长的,哎,大凡小事都得管,没办法。”

  他指了指晒太阳的残疾人:

  “有钱都没处花,好在我会骑摩托,每次出门都得给大伙捎回些米面油盐酱醋来,外出的人回家再带点菜还有日用品什么的,将就着过,邻村的小卖部七八里地,不方便。”

  看着他说得很自然,但这实实在在是劳心费神的事,是不停地做好事的事儿,这个村长当得真不易。故土难离亲情牵挂,乡亲们的企望或许就在这平凡的话语中。看着他那深沉忧郁的脸色,由衷升起一种深深的敬仰。

  一阵汽车引擎响过,有几个小孩进村了,一拥而上围住了他。他亲昵地摸着孩子们的小脑袋:

  “赶紧回去看你们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去吧。”孩子们嬉笑着跑开了。

  “哎,这些孩子。村子小,学校早撤了,外村的学校离得远,老人们腿脚不便难以接送,他们只能跟在打工的父母身边念书,不易呀。”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不受穷就好。”他自言自语。

  虽说现在有了村村通工程,但人们还是很少顾及这里。山里的春秋景色是绝美的。待过些时日,桃花灼灼杏花点点,如云似霞美不胜收。说实在的,山里生存的环境太艰苦,春秋的旅游时节也是短暂的,撑不起什么像样的产业,但愿像村长这样的人能回来发展,小村啊,真得是前途难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