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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时是一种伤害的散文
一、
父亲退休了，我们都很高兴，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安享晚年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发展。刚刚退休的父亲，一下子找不到感觉了。听母亲说，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醒来，接着就起来洗刷。母亲嘟囔说：“你都退休了，起这么早干啥啊？”父亲接着就愣在那里，许久也都不说话。呆一会，再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吃了早饭，父亲吸一支烟，就在院子里转悠。母亲说：“没事你出去走走吧。”父亲很听话，背着手出去了。可是不到十分钟，父亲又回来了，满脸的失落。是啊，这时候，哪有几个人闲着啊。
中午的时候，父亲就倒了一杯酒，抓把花生米，就那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咂着。这顿饭，一直要吃到下午三点，一瓶白酒，基本就到一半了。喝完之后，父亲就到床上躺下，呼呼大睡。
到了晚上五点半，母亲做好了饭，父亲坐到桌前，忍不住把中午剩下的酒瓶摸过来，继续喝。喝到晚上八点左右，这瓶酒见了底，父亲饭也不吃，就又去睡了。
等我们周末回到家时，看到父亲很是吃了一惊，原来精神矍铄的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发也更白了。你说说，真奇怪，这一退休，反而还不如上班时身体硬朗了？
我们都说父亲身在福中不知福，父亲却一反常态，不去反驳我们，只是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品着他的“杯中日月长”，丝毫不理会我们的七嘴八舌。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过几天，听母亲说，父亲这几天天天出去玩，早上出去，到大下午才回来。我们一听都很高兴，这下子父亲可找到乐了。
回家一看，我们又傻了眼。原来父亲这些日子，去了村子里一家小赌馆。里面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个个嘴里叼着烟袋锅子，满屋子烟雾缭绕，根本进不去人。
我们当然不能容忍父亲去这样龌龊的地方糟蹋身体，都齐口劝他。没想到，父亲很是生气。“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我玩，你们说，我还能去哪里玩？”我们也一下子默然了。
城里，父亲不想去；做别的活，我们又不忍心。我们一下子感觉到了退休之后的父亲，心灵的空落。怎么办？我们一下子也没了好主意。
都是想退休之后，就不用起早贪黑地去出力，就可以舒舒服服享福，可是没想到，这种享福的生活，父亲还过不惯。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回家时，发现父亲一下子变了，变得满脸笑容，精神抖擞。
我很奇怪，问母亲。才知道，父亲又被学校返聘了。
母亲说，开始的时候，父亲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过了两天，父亲就欢欢喜喜的了，并且每天都是学校里去的最早的，上课、改作业都是最认真的，这两天有时候晚上还要在灯下戴着老花镜改作业。
我听了，很是心疼，就去劝父亲。“爸，别那么出憨力了，您去学校代课我们不反对，可是您也要注意身体啊。您不是三四十岁，不能这么拼啊！”
父亲歪歪头看看我，“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懒，人啊，出点力好！力气是使不完的，但是一个人要是懒了，就再也没有那些力了！”
我看着父亲脸上那深深的皱纹里都开始荡漾着一股快乐和满足，就没再说什么。也许，对于他老人家来说，能够重回教室，重拿教鞭，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了。
二、
前段时间看过的一则报道，说某个远古的村落里有一个水渠，一千多年来，一直在为村子里的百姓从山上引水。到了去年，村子里渐渐富了，开始开发旅游业。有人认为这条水渠也应该保护起来，树上碑，刻上字，一来可以作为新的旅游景点；二来可以让子孙后代都来瞻仰它。可是，当人们铺设了自来水，并且给这条水渠树碑立传之后，这条水渠竟然渐渐破裂了。到最后，全部崩塌了。一条历经千年岁月洗礼的水渠，就这样被“聪明”地摧毁了。
三、
王刚结婚五年，今年终于有了一个儿子。他欣喜若狂，用尽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去疼爱孩子。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看着孩子，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搂着孩子，过一会醒过来，给孩子掖掖被子，几乎是小心翼翼到让人好笑。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了，王刚对孩子百依百顺。孩子的脾气被娇惯得无法无天，别人说起来，王刚总是说：“没事，树大自然直。孩子长大了，就会懂事了。”
孩子到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用刀捅伤了人，被判刑十年。这时候，王刚才痛哭流涕，说是自己害了孩子。
也许，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你越是爱它，越是去保护它，它越是会受到某种伤害。比如你溺爱的那个孩子，比如你全力去保护的这条水渠，比如你固执己见认为正确的爱的方式。其实，更多时候，我们要学会顺其自然，让孩子健康茁壮地成长，让老人欢天喜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山安静地青，让水淡淡地秀，这个世界才会多一些爱的美丽，少一些爱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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