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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乡村的小路上的散文
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生活了三十年，看着周围人们出行的热情，心开始蠢蠢欲动。看到电视上旅游景点人头攒动的场景，望而生畏。有几个夜晚，灯下夜读时，突然抬起头来，对着窗外：路灯长明的城市夜空，星光隐没。车辆行驶的响动，提示着生活奔波的脚步难分昼夜。真正的夜晚，应该是星空闪烁，静谧如初的。头脑里蹦出老家的模样：夜空如洗，街道黑暗，一片静谧。想夜晚出来，得拿着手电筒，怕一不小心踏进沟洼处或是一头撞到柴草垛上。那样的夜晚，让我心动。翻看着日历，默默定下行程。
只是电视报纸上看到过村村通工程建设的宣传文字，今天亲身感受，不禁为新农村的变化默默赞许。记得儿时要一整天的路程，今天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站在了家乡的村头。看着远去的班车，车后没有一点烟尘，马路宽阔干净，一直延伸下去，通向了海边。马路两旁的新房，排排整齐，同一色的瓷砖镶嵌着，醒目、耀眼。村中的小路都变成了水泥路面，两旁种上了以前没有见过的伞形小树。每家的门前，都有两颗大伞，绿意萦绕着一村宁静。八点刚过，出门干活的人们都已经走了，剩下的老人们在自家的院子里打扫，家家大门开着，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整个村子，夜间不闭户，白天大门敞开。
对面走来一人，衣着干净，手里拎着一把铁锹。看着他似曾相识，他也看着我，笑了起来：“你是晓禾吧？”
我寻着记忆，看着他：“你是？”
“大华呀，咱俩还同班来着。”
“看看我这眼力不如你，你这是去哪里呀？”
“你变化不大，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去牛场，你这是去哪里？要是没有重要的事要办，就跟我转转去。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从走了以后，我还没见过你呢。”
“好啊，正想走走呢。”
我和他一起去他的养牛场。家乡的变化让我分不清原来的主街道了：“大华，我怎么没有看到小时候玩水的大坑了？”
顺着整洁的小路，环顾四周，记忆中的景物已经看不到了。
“那个大坑呀，在修村南通往沿海高速路的时候，连带着把那大坑填平了。咱们同学永胜在那里盖起了房子，现在都当爷爷了。”
“是吗？好快呀，转眼咱们都老了。可是咱们的村子却越来越年轻了。从外表看内在，你们的日子过的一定很好吧？”
“是呀，都不敢想象。现在政策好了，为老百姓干了许多好事。你看咱们村的房子大多都新建了，老房子里住的都是念旧的老人们。水稻改良后每亩都快产1600斤了，一年四季还总有零活干，一年下来不少挣钱。我没有出去干活，承包了一块闲置的荒地，盖起了养牛场，一年下来收入还可以。原来都是去县城交奶，现在好了，每天有人来取，这都是有了这四通八达的公路的结果。你看咱们村原来的那些土路，也在城里干部下乡帮扶的时候铺上了水泥路。现在越下雨越干净，以前想都不敢想。村南还建起了健身广场，现在呀，不比你们城里差，有的地方你们城里还比不了呢。你看这天空，虽然和城里离得不远，咱们这里离海近，空气好，云彩比你们那里都干净。我说呀，等你退休了就回来，这里可是养老的好地方。”
听着大华滔滔不断的话语，看着他满脸溢出来的幸福和满足，我从内心为家乡祝福!
出了村子，顺着一条小路，走了不远，就看到了大华的养牛场。一排红砖墙，一排牛棚。对着小路，一道大门。我和大华一同走进来，看到几头奶牛正在悠闲地吃着草料，大华媳妇正在牛棚里打扫。我们打过招呼，客气了几句，看着他们忙碌，我告辞出来，顺着小路，一直往地里走去。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满目是秋收后的空旷。蓝天白云在远方，偶有鸟儿飞过，心情好惬意哦！路旁的枯草倒伏有序，仔细一看，是庄稼压过后的姿势。想象着就在几天前，小路两旁堆积成山的稻子，大车过后，剩下的就是现在这样了吧。沟渠有致的田野，送走秋收忙碌的欢畅，安静地休养生息，准备和冬天絮语。不远处有波光闪烁，来到跟前，是一渠秋水。细看水很浑浊，里面一定有鱼，真想下去摸摸，可一看自己这身运动装，又望望远处的村子，这里已经没有了属于我的那一方灶台。回想小时候拿着用破旧的渔网做成的抄子，满田野里乱跑，找寻着有水的地方。只要有水，一定有鱼。柳条编的篮子，一定要捞上半篮子才拽着往家跑。饭桌上，喷香的大酱熬小鱼，吃的一家人笑容满面。只是不久，全家就离开了这里，去了城里。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有吃过那种滋味的小鱼，实在怀念那时的韵味啊！
一路下来，看到小路旁有一修建起来的坟墓，高出地面，墓碑正好对着我，上面写着：孙继环烈士之墓。下面记载着烈士生平：牺牲于解放北戴河的战役中，时年20岁。看着墓碑，想象着战火纷飞的年代，场面都是从电影里看到的情景，不禁怆然。为了解放全中国，为了人民过上好日子，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有今天的美好生活。他们的理想实现了，安静地长眠于地下，坚实了这块平凡的土地。我们，我们的下一代，我们的下下一代，永远不要忘记这些英烈们。想着，站好，为他们致敬！
围绕着墓碑转了一圈，发现在墓碑下面，一株苦菜默默坚守，一朵小黄花迎着阳光，对我摇曳。我激动地蹲下身来，看着这朵秋后开出的小花，托举着它的叶子没有春天的那种绿，秋天的韵味给了它暗淡的颜色，感觉更加厚重了。
身后有响动，转身看到一老者站在我面前，正用浑浊的目光看着我。我仔细地端详着他：“您老还好吧！还记得我吗？小时候在你们家的枣树上偷枣，您老一吼，吓得我差点从枣树上掉下来。”
“这不是晓禾吗，你爸妈好吧。来了怎么不回家呀，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爸妈很好，时常念叨您呢。变化太大了，我都分不清谁家是谁家了。大爷您怎么来这了？”
“老了，干不动活了，每天都会来这里陪陪继环。我们俩是一同当兵走的，那场战斗我也参加了，我回来了，他留在了那里。要是他能看到现在的日子，该有多好啊！想他，有时梦里还在一起行军呢。”
“您老保重身体，你们都是国家的功臣！”
“走，回家。”
我和大爷一起来到他的家。大爷住在三间老式的房子里，走进院子，看到几只鸡悠闲地转悠着，见了生人，不躲不藏。
“大爷，您一个人住吗？”
“一个人住着自由，儿子就在旁边，你看那房子，盖得像宫殿，我可住不惯，平时都是过去吃饭，有时我自己也做点。今天你来了，咱们爷俩喝两盅，你等着，我去村头的小超市，那里什么都有。”
“大爷我去吧，顺便看看咱们村子的变化。”
走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看着两侧栽种的景观树依然翠绿，本地的树上，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回想着我在这条路上奔跑的情景，平时坑坑洼洼，一遇雨天，满路泥泞，记得我穿着胶鞋在泥泞中走着，胶鞋黏住了，光脚踏进泥里，正好踩到一块碎玻璃，到现在脚上还有一个疤呢。看着眼前的情景，感慨万千，新农村的一个缩影，让人流连。
在大爷家吃完饭，和大爷告别，又一次走在乡村的小路上。下午的阳光有点毒，广阔的田野沐浴在静谧的光晕中，我选择一块高高的土坡，席地而坐。望着小路延伸向远方，眼前似有流动的历史画面一幅幅迎面而来：伯夷在这条小路上飞快地行走着，舍弃浮华的世事，遵循父辈的遗愿，不想让这块土地再起硝烟，让百姓在祥和的环境里生存。叔齐紧随其后，风风火火地寻找大哥的足迹。小路上尘土飞扬，路却更加坚实。又仿佛一群后生斜挎蓝布包裹，目光坚定，迈着稳健的步伐，去为新中国的诞生浴血奋战。人群中，有英气飒爽的孙继环，有刚刚在一起喝酒的大爷，他们朝气蓬勃，向着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还有我儿时的影子，奔跑在这条车辙深深的小路上，或是去田野里玩耍，或是背着书包去学校。我眼前的这条小路像是一本翻动的书籍，展现着一首首诗文，扑面而来的香气，沉醉了我富于幻想的心。日已西沉，踩着小路上的车辙，追赶最后一班车。
再见了，乡村的小路，惋惜不能感受这里的夜晚，也留给我一个美好的理由，乡村的夜晚，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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