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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10-07 02:41:44 心情随笔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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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小暑。

  林小蟹习惯性扯了扯裙子,这么热的天,刚下班,走出公司就看到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大榕树,感觉很是亲切。它一向站在那里,但分明此时站得最美。

  小蟹快步躲到树下,枝叶的阴影总像是落在地上的物件,她想去捡,却又突然想到小时候刘家大院门口那颗花椒树,树就长在小溪边,也不知是谁那么好,修了一米来长的桥,平直的,方便洗衣、淘菜。花椒不会自我落下来,但好在树不高,小蟹6岁,能够很简单地摘下树枝尖儿上的,靠上方一点的踮起脚也还够得着,当然还得配上一两片叶子,然后用石头把它们一点点磨成汁,青绿色,看起来比得上一碗鱼汤。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颗花椒树的缘故,小蟹和伙伴们总喜欢在树下的溪洞里捉螃蟹,先去隔了几方田地、两处树林的白水河边摘来芭茅,再去田里挖几条蚯蚓,烈日再大,这过程过起来却从来轻快,几双脚丫子时走时跑,全然一副精灵样。水太清,很容易看到螃蟹出洞,可螃蟹也同样太容易缩回去。小蟹不喜欢蚯蚓,形体太丑、太单一,分不清头和脚,手和身。幸好小伙伴里总有一两个勇士。

  每次抓到蟹,他们都会带到某个伙伴家里,让大人用油和面粉炸起吃,油是用自家种的菜籽炸的,面粉也是田里的小麦做成的。小蟹最多吃一只,有时候会背着小伙伴偷偷放生一两只,但一整个夏天,她几乎都是在花椒树旁边度过,抓到和放过的蟹十个手指头是肯定不够数的。两平方多的面积,倒像是她的城堡,花椒树,就是世界。

  所以即便林小蟹都31岁了,她还是分不大清这颗树与那颗树的区别。但她喜欢上了吃蟹,30岁那年的端午节,朋友送了她两箱阳澄湖大闸蟹,说是湖心一个小岛上守着捞起来的,不论真假,总之味道的确鲜美。听人说,蟹富含蛋白,女人吃了好。可能为了追求美吧,也可能是她有一年失恋的某个下午,坐在河岸的大树下,妈妈说,乖,晚上带你去吃蟹。

  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太倔,喜欢一样东西便要喜欢到底,而拒绝一样东西同样很坚决。为此,她其实也吃过苦头,但她觉得,宁可任性一点,不然老了缺乏遗憾。似乎早就先知先觉于,随着年纪的增长,人心会变得宽厚或者说木然。

  回忆翻腾得差不多了,白帝的车停在了眼前,林小蟹拉开门弯身一坐,可裙子卡在了车门边上,她只好扯了扯,两个人笑嘻嘻地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用开场白,散聊开来。

  林小蟹说“你个瓜娃娃,去买杯烧仙草吧,我这天在红石广场那里看到好多栀子花儿呢,偷偷摘了两朵,你闻,很香吧”

  “香啊,瓜的,就去前面买吧。陈新高他们说周末去海螺沟,去不?”

  “去啊,除了海螺沟还有其他地方么,若尔盖呢?我们能够去骑马呀”

  “要得,跟他们在群里商量下,我看下百度地图,海螺沟好像要远一些,可能也没什么玩的”

  “就去若尔盖吧,草原,我们都喜欢”

  “嗯,你在群里说一下”

  两个人下车买烧仙草,林小蟹头低着看手机,两个手指快速地码着字儿。

  下午朋友约了两人晚上喝酒,说是喝酒,其实是喝茶,两者还真不一样。酒醉人,可茶不醉人,要醉也是沏茶者令茶醉,水淋淋而下,恁是万般滋味全散开了,滴在茶里,慢慢过滤。而酒,灌进肚皮,什么都进了心里。最好的大概是酒后吐真言,譬如有一日夜晚,朋友三三两两,白帝喝得畅快,凑到林小蟹跟前说,来,给你看看,我改了的手机密码。话没说完,林小蟹推开他拿手机那只手,我才不看呢,不要看。其实她也就是矫情,不然干嘛只推开一只手,不推开整个人。白帝手伸回来,按了6个数字,520019,就是“我爱你林小蟹”,小和蟹不用同音,但一个笔画很少,一个笔画很多,而且蟹字还19画呢。林小蟹向来思维敏捷,这一点小转弯机灵,她一下就懂了。

  “你还说我不爱你,你看你都是我的密码了。”白帝认真地讲着,其实啊,这背后是在说,以后还怀疑我不。

  要是往常,林小蟹肯定一脸傲娇地说,犹疑是人的天性。可此刻不一样,湖岸蓝色的光闪烁在眼前,她为这句话而欢喜,她觉得这大概是听过所有情话里最动人的一句,她重复道,你是我的密码,白帝,你说得真好!

  是啊,在一个密码被惯性使用的年代,林小蟹心里的温暖完全有理。之于林小蟹,白帝也是密码。

  花椒树、无尽的夏日可能都是她的密码,无论她长多大,无论她有没有爱人,她只要输入就会去到一个干净而欢快的世界,并且她不会遗忘,哪怕遗忘了自我的名字。岁月被藏在里面,随时等待开启。

  对白帝而言,时不时会感觉找不到来时的路,亦不知去向何方,岁月收紧升起一团雾气,四周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里面却只有自我。但好在有林小蟹,倒不是她有什么奇特的办法,只是有一人陪伴、有一人欢喜。

  必须有一些痕迹个性清晰,会在迷蒙中显现,或者像阳光,从内里将雾团一点点消散。

  期望你也拥有花椒树、夏日、和一个不用说出名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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