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锅散文

时间:2022-07-11 04:22:30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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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锅散文

  无论在学习、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经常看到散文吧?散文分为叙事散文、抒情散文、哲理散文。相信很多人都觉得散文很难写吧?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补锅散文,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补锅散文

  久居城市,看惯了一张张原本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被冷漠氛围压抑的心境渐感疲累。于是就眷恋起了故乡,自然回忆起补锅的老杨师傅。

  老家位于豫东黄泛区腹地的贾鲁河东岸,穷且偏僻。上世纪60年代,因雨水量偏多的缘故,每逢夏季,30米宽的河面水量暴涨,浑黄的水花吞噬着岸边的淤泥块,一忽儿就窜上了河沿,继而遍野漫开来,直漫到村子西岗下。远远望去,河滩上水汪一片,让人一眼瞅不到尽头。这时候,唯一能显示路径的,是河心那座只露出半截脊梁骨的小木桥和忽隐忽现的芦苇尖儿。俗话说:“远怕水,近怕鬼”。鬼乃迷信之物,无从考究。单说这水,满河滩激流湍湍,陌生人瞅一眼不免“望河生畏”。而熟知水性的人却并不在意,要过河了,脱掉长裤往脖子里一搭拉,光脚踩着芦苇尖儿直接朝前边趟去,趟到从岗顶瞅不清鼻眼了,那水也只是腿肚深。

  每逢这个季节,老杨师傅总爱挑着担子涉水过河来揽生意。

  老杨师傅家住河西10公里的北曹村,据说那里是三国时期曹操屯兵的北大营。印象中的老杨师傅瘦高个,背有点驼,黑黢黢的刀条脸上一下巴颏胡子茬,硬撅撅如钢针一般,说话时撅着胡子茬满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老杨师傅挑着沉甸甸的担子出没在河滩的林荫里,嘴里哼着几句变调的梆子戏:我这走过了一洼又一洼,洼洼地里好庄稼……

  空旷的河滩上四野静穆,村里人远在岗顶就能听见老杨师傅那抑扬顿挫的沙哑嗓音,手搭凉棚瞅着他将那片阴森可怖的柳林甩在身后,拐弯抹角登上晃悠悠的小木桥,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村子西岗顶有一片柿树园,老态龙钟的树干上枝繁叶茂,显示出极强的生命力。又兼傍河而立,凉风送爽,三伏天是村人心目中的“避暑圣地”。老杨师傅选一个大树凉荫撂下挑子歇脚,撩起灰不拉叽的白汗衫抹一把满脸汗水,然后冲街口一声悠长地吆喝:“锢漏锅钉锅,配钥匙配锁簧嘞……”

  应着这声吆喝,村里的大人孩子纷纷走出家门,一窝蜂朝老柿树园聚拢,有人顺便从家里掂出来一瓦罐桑叶茶,老杨师傅也不客气,对着壶嘴咕咕嘟嘟喝一气。有人递过来一杆旱烟袋,老杨师傅坐在小马扎上吸溜得烟锅滋滋啦啦冒火星。这时候,一群愣头小子嬉皮笑脸挤进人堆,性急地问道:“老杨师傅,快说说,外头都有啥新鲜事。”老杨师傅眯眼喷一口烟雾,抢白说:“急啥哩,如今的大闺女愣小子不要媒人说和,成双成对搂抱在一块,您敢吗?”老杨师傅一撅胡子,“嗯”地一声,逗得愣头小子立马炸了窝,就连远处站立的大闺女小媳妇也你推我搡,咯咯笑地羞红了脸。

  老杨师傅的到来,给我们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偏远小村平添了热闹气氛。老杨师傅一锅接一锅地吸着旱烟,好像忘记了自个冒险涉水来是招揽生意的,那架势颇似一个说书艺人,一股脑儿把走街串巷的稀奇古怪见闻倾倒出来:眼下的妇女不时兴穿“司令布”(士林布)衣裳,都换上“猪拱呢”(直贡呢)了,还有城里卖的“话匣子”打开电门能说会唱,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唱不完的梆子戏。老杨师傅直喷到日上头顶,女人站街口扯嗓门冲孩子的名字喊叫自家男人吃晌午饭了,才嘴角冒沫地煞住话头。这时候,有人给老杨师傅端来一碗豆杂面芝麻叶汤面条,还有人拿来一个冒热气的红薯干面窝窝头,窝窝壳篓里舀一勺红澄澄的辣椒拌蒜泥,老杨师傅也不推辞,就跟自个家里头一样随便,吃喝得有滋有味……

  回想起来,这已经是50年前的往事了。那时候,我们村子的北、西、南三面环水,夏季暴涨的河水将村人与外界隔断,电影戏曲几乎跟这里无缘,即便是小生意人,冒险趟水过来一两个,针头线脑,使劲儿要价,话不投机,很难谈得拢。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像蚂蚁一般劳碌地打发岁月。麦罢天,男人拾掇一遍秋作物,地里没活儿干,便聚集在岗顶的老柿树下,闷烟吸够了,闲话也扯淡了,头枕一双臭鞋打呼噜睡懒觉。这当儿,村人巴望着老杨师傅来游乡,不仅修理家什方便,最要紧是能给沉闷的生活带来欢乐,借此松弛一下常年负荷沉重的心绪。

  记不清那年那月,老杨师傅跟我们村子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当村人寂寞得要打瞌睡时,那高挑的身影一准出现在河滩上。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老杨师傅每年游来,总要耽搁三五天,歇足喷够了,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生炉子做生意。村人把家里积攒的烂锅破盆掂出来,间或有人捧出个两半的瓦罐,老杨师傅也乐意收下,修好了不能装水,盛一些面和盐之类的东西,穷日子凑合着过。老杨师傅干活最讲究,不说话不吸烟,满脸的笑纹绷得像桑树皮一样紧巴,即便是一只毛把钱的烂碗,搁手里就跟大闺女绣花一般,谨慎地用钻头打眼,钉锯子,抹油灰,一道工序不少。修补完一件器物,老杨师傅长舒一口气,眯眼反复端详残缺处,直到确认无甚遗漏了,便笑呵呵递上来物归原主。至于价钱,老杨师傅从不计较,给一个是单,给俩成双,只要你拿得出手,他就乐呵呵地收下,那笑容是真诚的,丝毫没有江湖人那种故作的皮肉之态。

  光阴飞逝,斗转星移。如今的故乡不再封闭,村南村北修建了可供汽车通行的两座大桥,满大街绿树掩映中的小楼拔地而起,随着液化气、电磁炉的普及,铝锅、高压锅进入农家取代了大铁锅,聚酯塑料用品也逐渐替代了瓷器,让锯锅这种繁衍上千年的手艺人慢慢消失了,老杨师傅的欢声笑语永远定格在了那个年代的生活画卷里。

  宁静的夜晚,思乡心切的我凝视着满天星斗,禁不住在想,老杨师傅还在吗?家传的手艺是否有人传承?昔日老柿树园里那浓浓的乡情还能够再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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