騞砉的散文

时间:2022-07-11 04:22:51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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騞砉的散文

  在日常学习、工作和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触过散文吧?散文是一种以记叙或抒情为主,取材广泛、笔法灵活、篇幅短小、情文并茂的文学样式。你有了解过散文的写作吗?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騞砉散文,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騞砉的散文

  騞砉是一个绝望的词,破裂的声响,皮与骨,天空与大地,砉一声相离,时间之短等不及任何人回神。这个词的毫无征兆让人恐惧,耳朵察觉的一瞬间近乎崩溃,比雷声更惊心,如同诗的裂口,又是一声砉,囊括了整个世界的溃败。消失了,时间、空间、人的面孔,透明的情感,以及看似永生的明月。

  看着床头的《2666》就是这样的感觉,騞砉一响,它便离我好远好远,远到没有勇气再去打开。很奇妙的感觉,书读了三分之一,剩余部分像坠落悬崖般,无迹可寻,然而它就在那里,紫色枕头旁,丝毫未动。桂花香是另一个騞砉,原来油菜花的坟茔上已更换了好几个花期。我想我倾心缓慢,缓慢到计清每一片花瓣的死亡,缓慢到不错过书网中任何一个词语,缓慢到数年前的记忆能纤毫毕现。就像我偏爱拖沓的电影一样,惊心动魄的场景,跌宕起伏的情节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更愿意,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冗长得叫旁人难以接受的影片,安静地看一条陈旧街道上的小屋,看白鸽脚系心语起飞又落下,看男女主角直到分离都未着一字的爱情。炖汤般的节奏,不仅能让心跳减速,还留给人巨大的时空去思考,这样看来騞砉与缓慢是同质的,在形式上一个温柔,另一个猛烈罢了。

  一部挤不出半点激情的电影,才最接近爱情原味,没有轻佻,没有花哨,只有几句不痛不痒的对白,只有漫无边际的悲伤。心甘情愿耗费掉一大把一大把的时光去思念某个人,没有要死要活,只是熬煮不化的忧伤,连騞砉也带不走。相比情节流动,我更在意某句对话,某个眼神,某个场景,把整个故事騞砉撕碎,才能找到隐藏其间的妙谛。因此把一本书拆散打乱,照混乱顺序进行阅读,应该是可行的,这个颇具创意的想法来自我的好友,我想他同我一样,明白騞砉之后,也许是生灵涂炭,也许是百废俱兴,然而这样的騞砉叫我激动,就像坐在台前听人朗诵两天两夜的《权力意志》,看着观众或茫然或愤怒或嘲讽的脸,看着他们骚动着离去,唯我安静地听他念完,听他从音色洪亮直到沙哑直到发不出声,直到留下一片騞砉后的寂静。我会送他鲜花,会拥抱这位表演者,《权力意志》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干裂的双唇,是他流血的咽喉。我会给他心照不宣的微笑,旁人永远无法窥破的微笑,而他绝妙地回了一个相同的笑。

  我会送他油菜花,呵,有点恶作剧的美感,但唯有他明白,田土里随意摘下的油菜花胜过那些刻意包装的花朵一百倍。油菜花里的村庄,油菜花编织的铁轨,油菜花折射出的赧颜,油菜花简直是一部鸿篇巨著。

  如今桂花给了我一个騞砉,记忆给了我一记耳光,我诚惶诚恐地展开回想:卢梭偷吃了我的苹果;卡尔维诺用塔罗牌给我开了个玩笑;狄更斯对我耳提面命;兰波说,跪拜吧,庸才!福克纳递给我的眼神模糊不清;昌耀有力的低音,指向生命的痛与孤独。而我亲爱的表演者,朗读《权力意志》的人,他一会儿白发苍苍,一会儿又变作孩子,很少有人懂他,他是无可替代的,是一条大鱼,一摆尾,就荡开生活的粗鄙。他曾赐予我一个騞砉,一片欲落的树叶,不再受风威胁,安然且勇敢地背离世界。騞砉,多么丰盛的两个字,多么丰盛的一响,它直指不可知的未来,它给生命以毁灭或者重生。岩石断裂,汪洋涌出,再恢复平静,沧海桑田总结起来无非也是騞砉二字。

  亲爱的表演者,忽视观众数量,自顾自地、一成不变地阅读一本难解的书,他也许在表达他的虔诚,也许在炫耀他的博学,也许他只是为了好玩儿,《权力意志》和尼采哪一个更重要?不,只有表演者重要,因为他曾赐予我一个騞砉,没有表演者,就没有《权力意志》,没有尼采。表演者用一种近乎行为艺术的方式来告诉我《权力意志》与尼采的存在。行为艺术重要吗?不,那是屁。只有表演者重要,因为他回给我同样的微笑,《权力意志》和尼采可办不到。他的表演真的很无趣,演出开始不到三分钟,九十九个观众不堪忍受,纷纷离场,而我陪着他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听些并不连贯的句子。这两天两夜,不眠,全凭意志坚守,当他合上书的那一刻,我竭尽全力鼓掌,掌声在空旷的表演大厅,显得空灵澄澈,比一百人的掌声高级得多。他疲惫地向我鞠躬,目光,火焰般生生不息。

  他合书的那声騞砉,尤在耳畔,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舍之情轰然降临,一场凭意志才得以完成的表演,一个凭意志才得以坚持的观众,在结束时刻,彼此共同体会到涅槃的快感,然而那是另一种完结的绝望。表演者与我的微笑一致,也许我们看过同样的风景:油菜花挤满瞳孔;也许我们经历过同样的苦痛:蹲在无人的街道向疾病促膝长谈;也许我们阅读过同样的书籍:靠意志才能攻破的书籍。荣耀是烟火一刹,闭幕时才明白表演者就是我,我就是表演者,孤独:拥有一个观众的孤独远比没有观众的孤独来得更触目惊心。我与表演者的不同,仅仅是容貌上的不同,我们拥有一双相同的手,一双让蝴蝶眷念的手,却捧着枯枝败叶,没有人能比我们更懂騞砉骨子里的虚无,喧哗与沉寂,浪漫与庸常,从无常到无常,没有归路。

  表演者说,他受够了老套的生活或者艺术。意义的衍生,本是极为情绪化、极为私密的。给我讲一个故事,或者为我读一本《权力意志》,差别不大,意义属于自我,老套的故事,我早已扔掉,表演者同样无趣的演出,起码是新颖的,是未见过的,也许是有缝隙被填予意义的。然而有时却不得不直面老套,咀嚼司空见惯的情调或者烂俗的理论,会更疲惫,比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更疲惫,审美的倦怠越发让人难以忍受。

  我再一次鼓掌,为舞台上一个孑然的表演者。九十九位观众已騞砉远离,此时此刻,表演者因为长久的朗诵,声音已经弱到听不清,我想象着他坐在火车上,透过车窗凝视遍地的油菜花,聆听邻座婴孩的啼哭,而双手紧紧握住书本;我想象我们相对而坐,他给我说着卡夫卡的优秀,而我品尝着面前的黑咖啡。表演者说,未来并不是无限的,人在某一声騞砉之后,就看到了界限。

  騞砉不是一个可以用绝望就能概括的词,它是极为复杂的,包含了种种对立面:开始与结束、伟大与渺小,合理与荒谬,赞美与讥讽。表演者这样纠正我,不止是消失,也可以是新生,时间的继续、空间的再造、永远说不尽的情感,以及稍纵即逝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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