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伯散文

时间:2022-10-06 11:34:38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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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伯散文

  六伯是个木匠。这个活儿一干就是一辈子,从七十年代初到现在,已经干了四十多年了,他从给人做家具到修房子,这一辈子可以说除了过年那几天,他从没歇息过!

六伯散文

  年轻时的六伯是村里最帅的小伙子,村支书主动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六伯。六伯不仅人帅气还极其干净,他的头发总是黑油而光亮,很有男子汉的派势!他的鞋子总是洗的雪白雪白!走起路来很有风度!

  很早的时候,祖父是个手艺人,会做纸花圈。六伯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祖父学着做,他的手很巧,做什么像什么,兄弟们都出去玩了,细心的六百却围绕着祖父,学学这个,学学那个,很快就学会了祖父的全套手艺!祖父常常夸赞他!祖父一天天老了,六伯成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嫌弃做纸花这个手工琐碎,每看见那些木匠把一块块木料做成漂亮的家具他很羡慕,就告诉祖父要学木匠!

  祖父支持六伯,祖父说:‘你是个能成才的孩子,你学吧?'六伯先是在自己家里学着做小凳子,小桌子;后来做大凳子,大桌子,慢慢的学着做柜子,做门窗。六伯手巧心灵,无师自通,把什么一看就会了,而且他很敬业,从不去外面闲逛,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在他们同行中,六伯出落成一名手艺精湛的木匠,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来请他做家具!

  六伯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木工活。天天都在做着,只是面对的家庭和人不同!六伯不管到谁家干活,总是尊重主人家的生活习俗,人家做什么饭他就吃什么!不挑剔,不嫌弹,主人方便自在,因此六伯也落下了个“干活多好伺候的木匠”好名声!

  在当地人做门窗,做家具最兴盛的那几年,六伯常常是白天忙一天,晚上还加班,晴天在外面干活,雨天就在主人家里做。从农民的角度来说,六伯干的这个职业是一个非常招人羡慕的职业,家里经济在当时算是富裕户。

  亲邻都说六婶有福,六伯勤劳,手巧,性情好,还给家里挣大钱!听到这里刘婶也是喜得合不拢嘴!八十年代初六伯就为自己家里就修了村里最漂亮的新房,在亲戚邻里中六伯很受人尊敬!

  我也很爱我的六伯,那时祖母和我的父母亲在一起居住,六伯有空闲时间就来看望祖母,陪伴祖母聊天,他不嫌老人琐烦,很有耐心!我们家大人说话是不允许小孩家听的,可六伯来了,家里的规矩就不算数了。我们就在六伯和祖母之间边玩边听他们聊天的内容,我们从中也能感受到大人的心思,也对六伯从事的木工活儿有一点点的了解。六伯性情和蔼,从不训斥任何人,他看到我们写作业,还指导一下,我们怕父亲,但是却不怕六伯,我们敢和六伯说我们不敢和父亲说的话,敢问六伯不敢问父亲的问题。在生活中,我们好奇心太强了,看见人家杀猪,就要问六伯:“六伯,人为什么要拿棍子在猪身上打呀?”因为杀猪的人把猪在大木槽里烫一下,把猪毛用摩擦石褪掉,然后就把猪挂在一个架子上,然后用短棍子打,打到一定程度才开堂取出猪的内脏,我们真不知道用木棍打的作用是什么?不敢问父亲,如果问父亲,父亲就会说:“碎娃家不要多嘴!”可是六伯听到我们问这个问题,很开心,就说:“那样打的目的就是要把猪身上的脏水打出来呀,你看看,把猪放进那么大的一个木槽里用水浸泡,猪身上很脏,泡得脏水全都灌进猪肉里去了,现在要卖好肉,就是要把脏水打出来!”我们从六伯和蔼的解释中领略到了用木棍打猪肉的作用,也体会到了六伯的温和可亲。

  六伯有两个女儿,四个儿子,他们也都是普通的农民,六伯给了女儿们最丰盛的嫁妆,给一个个儿子修建了村里最漂亮的楼房,他爱他的孩子们,更爱里孙外孙们,他的孙女对人说:“在家庭成员中最爱的人是爷爷!”是啊!在所有的家庭成员中,数爷爷是最勤劳的一个人了。

  六婶在世的时候,六伯除了做木活还要照管六婶,因为六婶早几年就得了脑瘤,神志不大清楚了,六伯要亲自给她喂饭,扶着她上厕所。六婶去世了,六伯也年逾古稀了,现在成品的家具越来越漂亮,修房子也是现成的铝合金门窗,六伯成了闲人,没人再请他做木工活儿了。但是他闲不住,他总想给孩子们做点什么,楼房是不用扫地而要拖地的,六伯就早早起床把家里里外外全拖一遍。他有空闲还去地里做点什么活儿,六伯就是这样一个闲不住的人,人家一些老人家在一起玩麻将,六伯说那是胡弄呢!孙子写作业,六伯虽然看不清但他就爱坐在一旁看着,好似这就是他的责任。

  现在六伯老了,什么也干不了了,他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思?总想和儿女们一起说说话儿。可是,他的话已经让这些年轻人听起来过时!

  儿子和年轻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他看到他们说的很热闹,就插话,儿媳就笑着说:“你把你的身体操心好,他们的事儿你不用管!”言下之意就是说:人家说话你别插嘴了,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六伯就很听话的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说。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看看外面,看看天空,看看门前大树上飞来飞去的鸟儿!

  慢慢的六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多余,当年自己是十里八乡的能工巧匠,寻着他做木工活儿的人排着队来约他!想到这里,六伯心里掠过寒意,今天,他老了,什么都不能做了,吃东西和孩子们吃不到一块儿,什么冷的,硬的,油腻的稍一不小心就把胃吃坏了,哎,真是没用了!

  儿媳要去外面做活儿,中午不回家吃饭,早晨出门时要把他上午吃饭的菜,面条弄好,才放心得出去,到了上午,他自己在蜂窝煤楼子上给自己在小锅里下熟吃,一个人的饭真不好吃。他真的吧望孙儿能回家吃饭该多好,可是孙儿人家住校了,人家不在家吃,礼拜天,孙儿回家了,就在他跟前坐一会儿,和他说说话,他就觉得自己没白活,他就把自己口袋里积攒的零花钱都偷偷的给了孙儿,也许,目前六伯最让他心里舒坦的事儿就是这件事儿了!

  他一生勤劳,敬业,把一辈子积攒的钱全给儿女用上了,他爱他的孩子们,他自己没有一点私房钱,所挣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儿女身上了。现在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了,没用了。给儿女带来的都是麻烦!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和谁说呢?年轻时,总是忙,不在朋友圈里混,现在老了,没有人和你闲聊了,六伯只会干活,不会娱乐!现在每天的日子就是端一张椅子坐在门前看着那一方天空!

  六伯的一生虽是平凡的一生,但却是辛劳的一生,奉献的一生!他改变了他过去家的面貌,养育了儿女,为儿女们创下了家业,可是到老了,儿女理解他么?六伯在他人生的轨道上留下的好人的名声儿女知道这个价值么?如果六伯还有他自己的积蓄,是不是他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