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凶猛散文

时间:2022-10-06 11:25:55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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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凶猛散文

  昨儿上午,一早去了交校学车,豌豆带熙儿去了老丈人家。

不再凶猛散文

  等我赶着饭点过去时,都出去玩了,只留他一人看家。

  开口便是一贯的调侃:“还学什么车啊,甭去学了,考几次看你考不过,可怜巴巴样的,就扔给你张证了。”我撇撇嘴:“你当自己是李刚呢。”

  他的生日,硬塞给他几张“老人头”,他揣进兜里,转头对熙儿说:“看看你妈多小气吧,也不多给几张。”熙儿不识他的玩笑,认了真:“妈妈,你就再拿几张呗。”我伸出手,说:“好啊,拿来,我去银行换成一角一枚的硬币,给你扛一麻袋来。”

  习惯了和他没大没小,习惯了和他“打嘴官司”,习惯了他的玩笑调侃。

  傍晚,坐在落日余晖里听母亲絮絮的数落着他的一条条“罪状”,“选举,他在村里,整天不是这个打电话叫吃饭,就是那个打电话叫喝酒,没看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喝,整天和帮小青年瞎搀和什么,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年龄了……”

  我不以为意:“和年轻人在一块说明他心态年轻,还能干事儿。这才多大年纪啊。”母亲白了我一眼:“多大年纪?六十了!没看着那白头发,你还寻思他小青年呢。”心里惊了一跳,六十岁了吗?

  还记得,假期里跟他去批发市场进货,半夜里他就截车走了,把十二三岁的我托付给同行的大姨们早上去市场和他汇合,跟在他身后拖着进好的货,看他熟络的和摊主们在谈笑中讲妥价格,扛着大包健步如飞,像矫捷的鹰,边招呼着身后的小黄毛:“熊妮子,跟着点啊。”这样的他也会老吗?

  他的脾气火爆,如同原野里奔腾的烈马。村里老老小小几乎没有不被他骂过的人,谁家有事儿了又爱找他处理,还都服气他。我说他:“你是嬉笑怒骂皆人生呀。”这样的他也会老吗?

  正说着他微醺的回来了,坐在熙儿身边和他一起组装玩具,一大堆的小零件,两个人,头碰着头,插出一只细细的胳膊,又组出一条细细的腿,不一会,就出来一个微型机器人的雏形,傍晚的霞光中一老一小颇有成就感的笑着,这样的他也会老吗?

  在母亲的示意下我又开始“批判”他:“以后少抽烟,少喝酒,该不管的事儿就别管了……”,经常听我这么一说他就会笑了骂:“熊妮子,以后少回来,回来就多说些话。”

  “谁说的你听过呀,你喝坏了身体不是给我们增添负担吗?身体还不是你自己的吗?”

  他收起笑意,强悍的眼神黯淡下来,闷闷的叹了一声:“唉,这个年纪了厌世啊。”一句话,我沉默了,夕阳里,他的白发刺得我的眼睛辣辣的,生疼,生疼。

  前年他度过了生命里的一次寒冬,心爱的儿子一步踏错身陷囹圄。那些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们竭尽全力却又无能为力,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坐在院子里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烟。那次某个不识趣的龌龊的家伙提起了他心里的痛,他酩酊大醉,醉到吐血,一个多月只能进流食。面对我们时,他还是强硬的撑起他的骄傲:“没事,我和琛说了你爷爷还死不了,谁也看不了咱的热闹,有你爷爷在呢。”。凶猛地动物即使在牙齿掉光的时候,面对挑衅,他也会奋起反击。而他的发就在那一年白了大半。

  呵,我从不知道,原来,这样的他也是会一天天老去的。

  他的半辈子经历坎坷,但从未认输过,而现在,他是真的累了,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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