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棵树散文

关于怀念一棵树散文

　　捧一本书，站在阳台，且享一段温清的晨光。

　　立冬后，便极少迫近阳台，唯恐惊了来与笼里那对多情鹦鹉分食的饥肠辘辘的雀鸟，较之笼中的鸟儿，其实，我更爱它们的机灵狡黠，却又怜惜它们的惊忧谨慎，羡慕着它们的自由畅意，却又叹息着它们坎坷飘零。不过，因了它们，在这冬日的寡薄凉澈的时光里，便有了许多乐趣。些许清晨，我在鹦啭雀啼声里醒来，侧在卧室阳台的窗帘里，不近不远地赏看它们在那里偷啄着食盆里的小米，两只，或三只，尖尖的小嘴快速的攫取，又抬头张望，慌乱地跳跃，啾啾，又唧唧，如五线谱上的音符，奏响美妙韶华。

　　想起一棵树，一棵念念不忘，在梦里绿成一片荫凉的树。不知是何时，是哪只种缘的雀鸟，在哪一年哪一天的清晨抑或黄昏，衔来一棵种子，埋在青花瓷的空花盆里，在春天里发了芽，抽了枝，饮着春雨长成了一棵一尺多高的树苗。其实，家里种花养鸟，我是一直不太管顾的，儿时性情散慢，很少专注一件事情，种养的时候兴趣勃勃，过些时日又意兴阑珊，于是那些精灵们大都没有得到善终。然而，这意外的缘分，一棵小樟树，却引起了我的侧目，清晨，它浅浅地笑着，沉静地迎纳繁华萧凉，夜里，它默默地冥思，深稳地反刍着尘世冷暖。它的身子骨看起来那么柔弱，性情却又那么坚韧；它只不过历经了这世间的短短流光，内心却是如此丰富。我日日期盼它为阳台撑起一片气势雄伟的绿荫，又恐它长大成精，我该如何在夜里遇见它幻成人形，我浅薄的言语又何以与它夜谈呢？可是，就在那年冬里，又因我的疏忽久未施水，加上丈夫本来就不待见这棵来历不明的樟树，它枯萎了。

　　它竟如此刚烈，你不珍惜，我便逝去，不留在这世间，总也要住在你的心里。即使是死亡，它也是挺拔着身躯，倔强而苍傲地兀立花盆，许久许久，我都不忍拔去。来年春天，丈夫说要腾空花盆，用来种植它物。我忍痛折断，一缕心旷神怡的香味扑鼻而来，顿时悔从心来，原来，我与你的缘分竟是这般薄浅，这世间的缘分，倏忽而来，只是那么一瞬，你若不珍惜，将遗憾得如此刻骨铭心。

　　心有烦扰的时候，喜欢抬头看云。可是，无论我在哪个角度，以哪种心情，站在哪个地方，都已找不到种在心里的那溪云。那个秋日的午后，慵懒的阳光，纯净湛蓝的天空，层层朵朵的白云，似浪花般翻滚。我坐在桥上钓虾，忽然间，就看见霜雪般的浪花间劈开一线，从我头顶延伸至天际，深远无边。顿时，我呆怔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与蓝天雪浪接壤，瑰丽奇异。而我，仿若就是那天庭的仙童，无忧无虑，无羁无绊。

　　再也没有看到过，也再也没有那般惊艳的景色了。

　　其实，回不去的是那童年时光，和那时心无杂念的纯真。

　　此时，我该庆幸，云虽非心心念念的那溪云，却还有那赏云的心情，如若哪一天，我连抬头去观云的心情都没有了，我又该如何去面对自己？

　　同学健打来电话：“你在哪里？”

　　“我在做当代文学专题的作业。”突然想起约好今天和他一起去饮茶，问道：“现在几点了？”

　　“现在已经11点了，看来你今天又没有时间了。”他调侃道。

　　“是的，我今天下午两点还有个会议。要不，我推掉会议，我们一起去爬岳麓山吧？”我实在不忍再让他失望。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等待你了。谁让我是你的同学呢？”我已经无法去想象他的心情。

　　听到这里，我心里泛起一阵心酸。仲秋的一个午后，同学湘与我聊天，也说过同样的话：“你太忙了，从来都是。没关系，我已经等待了十几年了。”

　　是怎样的情谊，让你们如此等待？你们总是“没关系”，把我给纵坏，以致我从没有想过友情也会有耗尽的一天。你们总是义无反顾、毫无怨责，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默默地陪在我身边，让我有了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其实，我从来都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你们的友谊，纵有再宜人的青山绿水，我的心情又如何明媚？

　　这些时光，是你们，让我学会了珍惜，珍惜这世间的缘分，与一棵树的缘分，与一鸣莺啼的缘分，与一抹清风的缘分，与一缕阳光的缘分，和那些萍水相逢、以及刻入生命的缘分……

　　窗台上的那些雀儿，如若逃不开离别，且让我们珍惜当下，把这段美好的时光永久地珍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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