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时间:2022-10-06 07:13:02 情感文章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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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

我的父亲母亲

  我的父亲、母亲,是一对典型的传统的农村夫妇。和数以亿计的农民兄弟一样,他们就像山坡野地、阡陌沟渠边上的一棵棵名不见经传的小草,一朵朵也不引人注目的小花。他们生也平凡,去也安然。他们那一代人,几十年如一日,基本上过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年复一年,平淡无奇。在我的记忆中,在以前的一段日子里,我实在搜寻不到他们身上还有什么与众不一样的“闪光点”。

  宽大的肩膀

  父亲老弟兄四人,在兄弟中他年龄最小,排行老四,自我未成婚,男女当家即已先后过世。分家时,伯父他们都因有了家室,除了一座两间小屋外,再无剩余的房子分给父亲,父亲只分了一点土地。互助组、合作化时,这些土地早早就入了社,成了群众的土地。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就是在这仅有三十多平米的黑小屋中长大的。我们家没有喂过大骡大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由骡马驾辕的“马马达”车。逢年过节走亲戚、去姥姥家,借的是三伯父家的“马马达”车。入社前夕,为了耕地方便,父亲用省吃俭用积攒的钱,刚刚买了一头小黄牛,还没有训练好,就又成了农业合作社的财产。多年以后,我们兄弟多人,因没有旧房,始终无法在村中换上楼房。

  小时候,我因为身患残疾,行走不便,多数时候,是在父亲的背上度过的。我清楚地记得,很小的时候,我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去高庄等地看过病,正月十六看过红火。我所看过的第一部有声电影——《智取华山》,就是父亲背着我到五里之外的郝匠看的。

  上附小时,有段时光跑堂,父亲每一天早晨早早就起床,把我送过西谢匠,送到公路边,才站住脚,一向远远地望着我在他的视线中消失,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返。上二中时,每逢礼拜天都是父亲接送我。有一次礼拜六,忘了什么原因,那天天黑才离开学校。那时从学校到东谢匠村,路上务必穿过一条“鬼谷洞”。所谓“鬼谷洞”,原是一条长约500米左右,宽约一铁轮车,深约两丈之多的一条杂草丛生、布满坟头的狭长土沟,晚上常见鬼火点点,煞是吓人。白天一个人走在下边,也有点瘆人,更何况晚上呢?那天离开学校回家,经过“鬼谷洞”时,但见“鬼火点点,鬼虫声声(猫头鹰)”,使人毛骨悚然,令人胆颤心惊,老觉得屁股后边有什么跟着你,又不敢回头往后看。精神高度紧张,大气不敢吭一声。吓得我头皮发炸,脊背发麻,两腿发软,心跳加快。因为两边尽是坟头“鬼宅”,有的天长日久,已露出了棺木,恐怖极了。但是,没办法,硬着头皮不走也得走。突然,迎面传来一声“甲生”的呼唤,在当时的状况下,简直就似天上的一个响雷,吓了我一跳,瞬间的惊恐之后,立刻明白是父亲来接我来了。顿时激动万分,就象溺水大海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朝父亲扑去。父亲也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随着“爸爸”

  的一声呼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强势的母亲

  母亲还用扒了玉茭的鲜玉茭杆,用刀切成一小截一小截,放在锅里用水在火上熬。熬的时光长了,能熬出玉茭饧。甜甜的,很是好吃。那时粮食馈乏,老百姓常常用糠、麸等与野菜焖“圪雷”,肯定不好吃。但拿玉茭饧来拌着吃就使口感好一点,下口也利索点。父亲一生不善言辞,性格也较内向软弱,除了如老黄牛一般拉车干活外,从不与人计较什么,更不会算计别人。对人对事,能忍能让,心地善良,与世无争。在生产队当饲养员多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多次被评为“模范饲养员”。与父亲相反,母亲则是性格火爆,作风强硬,母亲没有缠过脚,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一生中,不怎样认真地信神信鬼,更不吃斋念佛。用她自我常说的一句话来形容她自我是——“山东老爷不能回令”。说话干事,说一不二。他们二人是典型的“抬头女人低头汉”型夫妻,家里家外,大小事情我妈说了算。

  母亲虽然火爆,但也不乏柔情。我出生不久,就患了小儿麻痹症,落下了下肢残疾——这成了父母亲一生的心痛。我长到二十一二岁谈婚论嫁的年龄,同龄人大部分都已娶妻生子了,而我的婚事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作为父亲、母亲不急是假的。一次晚上,我与母亲围着火炉坐着,说起我找对象的事时,母亲满含愧疚地对我说:“你的腿有毛病,那时候找了不少医生看过,就是没办法。也不是我害成你这样的。弄得你此刻也不好找对象。”我急忙说:“妈,可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们,你不要难过。怨只能怨我的命不好!”我的话没说完,就见母亲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父亲的离开

  父亲晚年患有高血压病,虽然手脚有点不灵活,但有我妈侍候,还算能够,基本上能自我顾了自我。一九九〇年农历正月十四吃过早饭,我和妻子儿女准备返城。忽然从隔壁父母家里传出母亲急切的呼喊声:“甲生,快来,你爸病了!”当时院里没有别人,听到喊声,我与妻子急忙跑过去,一看,父亲躺在炕上,瞪着眼睛,满脸憋得通红,口里艰难地喘着粗气。我赶快爬上炕,将父亲搂在怀里,给他捶着背,摸着胸口。口中声声呼唤着:“爸爸,怎样了?爸爸,怎样了!”在我呼唤父亲的时候,母亲解释说:“刚刚吃了个油圪麻,就吃戳口了,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气了!”说着听着,父亲满含深情的双眼默默地望着我、望着我,在我怀里咽了气。霎时光,天昏地又暗,父亲未留下片言只语,就与我们阴阳两隔了,岂不痛哉!那一年,父亲刚刚76岁。

  父亲走了,对赡养母亲来说,我们兄弟几个从来不计较得失。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只能多,不能少。晚年的母亲,脾气越来越坏,抑或是作为子女的我们,也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母子之间有时也会发生一些不愉快。“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说的话没有半点假话。但这一切,决不会影响我们对母亲的孝心。二〇〇九年春天,四弟媳玉香对我妻子说:“大嫂,你这回在老太君那里可落好了。这不是,前几天老太君亲口对我说,小胖脾气不好,人好,我没给过她一根线圪毛,她可没少给我一样东西!”说话到了农历腊月十四日。白天,母亲在秋生嫂喜珍那串了一上午门。据秋生嫂之后说:“临走时,你妈对我说,今日儿来了看看你,以后就不来了!当时说这话,谁也没在意。谁知到了黑夜,她就走了呢?”实在令人费解。下午,母亲又找刘娥剪了剪头发,并笑着对刘娥说:“娥,给我剪剪头发吧,这回只叫你剪这一回了!”刘娥之后说:“要明白人家黑夜就走了,说甚也不给她剪这头发!”“行成于思而毁于惰”。近来,我突然发现,我过去的顾虑和认识是有失颇偏的,在父母亲身上,我发现:平凡中之见伟大,琐碎之中有辉煌!

  感恩父母

  第一,父亲、母亲赋与我们兄弟姐妹以宝贵的生命,把我们带到这个无奇不有、五彩缤纷的世界上来,这本身就足以说明,他们与伟人的父亲、母亲没有任何差别,他们同样是伟大的父亲、伟大的母亲。

  因为他们同伟人的父亲母亲一样,都有一副可靠的肩膀,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能为我们兄弟姐妹永远担当苦难和职责,也为我们挡住一切恐惧和惊慌,让我们免于危险,远离灾难!是他们,让我们自由的成长,让我们放声大喊大叫,让我们的脊骨正常而正直地生长!这还不足以使我们倍感幸运、知足而乐吗?

  第二点,父亲、母亲,含苦茹辛,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长大成人,娶儿换妇,同样是不可小觑,感天动地的举动。尤其对我来说,更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虽然,他们不明白也不会说,“知识改变命运”!但他们会说“小孩儿腿不好,不上书房不念书干甚呢”?使我在那个年代,学有所成,跳出了龙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要明白,这是多少人梦寐已求,比登天还难的一件大事啊。由于父亲母亲的鼎力支持,使我好梦成真,成就了我一生的事业,难道还算不上功德无量,恩重如山吗?也许他们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或错误,但“人无完人,金无赤足”。他们是人,不是神,而恰恰是这一点上,父亲、母亲显得更加真实可亲、真实可爱!

  我的父亲、母亲,虽然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资产,却给我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临走时,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他们早已用自我朴实的人生经历影响并塑造着我们的灵魂:因为有他们,使我们在艰难中找到了支柱,在忧虑中找到了安宁,在气馁中找到了力量,在坎坷中找到了不屈不挠的勇气!在他们身上,我们找到了坦率、正直、诚实、守信、清心、寡欲以及自力更生、自强不息。这些,难道还不足以使我们迎风搏浪,笑对人生吗?

  多谢,伟大的父亲!

  多谢,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