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与人生
从小对清明几乎没什么个性的记忆
只记得这几天总是阴雨绵绵
妈妈会拿出腌咸菜的罐子腌上许多鸡蛋
一到清明这天爸爸就和弟弟
起得早早的去祭祀先祖
可当高考那年清明节前外婆病逝
在阴雨绵绵
桃花妖艳的那几天埋葬
在我心里
每年的清明节都不一样了
当身边的人离开了
我们缘何悲痛
是悲痛自己的生活方式
被迫改变了
还是仅仅是为这个人
潦倒杯具的一生而悲痛
曾在意林上看过一篇文章
作者写他的外公去世了
他一连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个性的感觉
当某天打开冰箱想吃熟悉的辣子酱时
看到空空的冰箱
才发现外公已去世多时
没有人再为他送他爱吃的辣子酱了
那一刻的悲伤喷薄而出
来得真真切切
此刻回头想想
我可能更难过的.是自己的生活里
再也没有外婆的身影了
我对外婆的那些慈祥的记忆的更新
也就此止步于那个淅沥的清明了
此刻
说说我记忆中的外婆吧
第一个记忆大概是我三四岁的时候
此刻想起只是一个画面
一只简陋的碗里泡着外婆的假牙
外婆在身旁忙着做饭
再大一些
便是童年了
那年暑假很长
我和姐姐轮流去外婆家住
姐姐从外婆家回来后
外婆给她买了一身粉色的衣服
看得我好羡慕
也吵着赶快去外婆家住
但住一天就不适应了
许是外婆总是一个人住
不太爱说话
大多数时间就是我们静静地坐着
所以没待上几天就急匆匆地回家了
再往大
就是小学毕业后
在即将升初中的暑假里
妈妈给我报了个英语补习班
那个补习班离外婆家很近
在那一个月里
我就一向住在外婆家
外婆每一天会做各式的菜
晚上我们一齐在门前乘凉
马路旁人们逮知了猴的手电筒绕来绕去
吆喝声音此起彼伏
我有时会跟着舅舅家的孩子一齐去苹果地逮知了猴
应对从树根慢慢爬上树干的知了猴
我竟怕得手足无措
跟它僵持了足足有五分钟
待他们都走远了
我还是无从下手
只好眼睛一闭
手不停地抖
最后把它抖进了水壶里
等到深夜我和外婆聊聊家常
然后伴着耳边蚊子的嗡嗡声沉沉睡去
那个时候
明白外婆也是个寂寞的老人
那段时光还是很完美的
但我依旧无法适应
等补课彻底结束后
我都来不及向外婆告别
匆匆地坐在同学自行车的后座上奔向家
此刻想想
真的很内疚
就应再多陪陪外婆的
上高中后
外婆生了几场病
那些时候
我周末会去医院陪外婆吃饭聊天
每次她都倔强地自己上卫生间
自己照顾自己
不让我们陪着
每次她也都会康复出院
所以当高三快放寒假那周
一场大病突袭
外婆又入院的时候
我以为跟平常一样
外婆还是会好
一切还都是会好
外婆在医院住了八十多天后
终究一切无效
而后回家
生命真正地开始了倒计时
几天后
外婆安静地走了
我们匆匆地回家
外婆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那几天
我们就一向坐在她身边
造成一种错觉
仿佛我们就一向在一齐
没有阴阳两隔
仿佛我们还没有再见
真正的再见可能是当我恍如隔世望见外婆门前
那株分外妖艳的桃花时
也可能是当某一年某一天我已记不起你的音容笑貌时……